第9章 皮杜的尴尬

偌大的地京博物馆两个小时就逛完了，皮杜知道此人只是附庸风雅而已，所以他这趟导游当得比较轻松，之后皮杜就带他去了香格里拉酒店，这个时候最需要补充水分。

皮杜在酒吧里存有一瓶酒，是最昂贵的干邑XO白兰地，属于香格里拉最高档的世界名酒之一。皮杜没有征求客人的意见，就取出了这瓶酒，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为了接待他，皮杜夫妇把钱花得跟流水似的，杜景西已经抱怨满满，不过皮杜想得开。

当服务生把酒水和配套小点端来后，皮杜笑着说：“卡尔，这款酒，我最信这里，先喝一点暖暖身体，其它想喝的随时点。”

皮杜很清楚，这种酒没人会不喜欢，就算装也得由衷真诚地装出喜欢的样子。卡尔虽然是个颇为稳重的人，可皮杜对他的饮食品味已经摸得透透地。

卡尔今天穿着名牌休闲装，虽然是休闲风格，可却是满满的商务腔调。他的个子接近一米八，身体锻炼地很好，使他整个人呈现相当饱满的状态，乍看上去非常精神帅气。皮杜在他面前就是个松松垮垮的中年老头，皮杜就是要给他创造出充足的优越感。

“皮杜，让你破费了。”

“我的荣幸。”

皮杜说这话时丝毫没有做作和虚伪。

卡尔来地京看起来是一个突然的决定，皮杜之前回党部时，当时并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皮杜一直以为他会作为全权代表参加今年在地京的社交季，可等他回了地京之后忽然传来了这个新决策。

皮杜明白这里面一定是有缘故的，凭经验他也能大致猜到，他太清楚四灵党的套路和手段了，所以他会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全心全意地对待此人。

两人各自深深地抿了一口酒后，卡尔先发话。

“皮杜，关于你领导的小组，说说你后续的打算。”

卡尔直入主题，皮杜在心里不反感这种风格，他在华国呆久了，受到华国文化的影响颇深，有时谈话时喜欢迂回，但他是个可以东西通吃的人。

关于蓝夜小组的覆灭，皮杜已经向卡尔做了汇报和说明，这是皮杜内心的痛，他承认自己确实在阴沟里翻了船，他推测这应该是卡尔突然驾临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灵党的所有正式党徒都是登记在册的，这是党内最高机密之一，所有党徒的状况都要明确清晰及时地记录在案。这是铁律，皮杜不敢违背。

贺叔死亡海哥被捕，这些情况都在第一时间被上报了上去，他们都是组织最宝贵的资源，作为领导者，对这样巨大的损失和出人意料的结果，皮杜无论如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像我说过的，我会用一个新模式重建一个新的小组，我相信新小组会爆发出完全不同的生机。”

顿了顿，皮杜又说：“上一个小组的余孽，逃脱的我会一直追查，在狱中的我会择机处决……不过卡尔，我有一个请求……”

卡尔微笑着问：“怎么了？”

“被捕的海哥，他的情况很特殊，因为他无亲无故而且是个非正常人，当初吸纳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我想向您申请，与其由我们找人冒风险执行处决，不如让他发挥更大一点的作用。”

“什么作用？”

“警察现在拿他没办法，不如让他在监狱里闹，最终自然消亡。”

卡尔没有说话，皮杜不催他。

“我没有核准的权限。”

“我是真心想听听您的想法。”

“我并不了解他，不过党部既然吸纳了他，他必定有过人之处，我无权评判，总之你不要忘记党部的铁律就好。”

“绝不忘记，他必死，只是让他的死更有价值一点。”

“不过你的麻烦倒不在他。”

卡尔说完，带着些轻蔑地看了看皮杜，端起水晶杯抿了一口酒。

皮杜默默悲叹，这个话题是始终绕不过去地。

“那个漏网的女孩，我必天涯海角追杀到底。”

卡尔笑了一声，随意地说了句：“怎么就让她逃脱了呢！”

皮杜咬了咬后槽牙，庄重地问：“卡尔，如果你希望我彻查的话，我一定把前世今生彻查一边。”

皮杜是带着赌一赌的心态才这么说的。蓝夜小组的覆灭根源就在叮当身上，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孩，竟能连带着干掉两位久经考验的党徒，不用说这个女孩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出事之后皮杜并没有展开调查，因为他几乎能立刻判断出叮当的身份。海哥不是个有正常人类情感的人，一定是贺叔，他对叮当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父女之爱，只有贺叔会出于这种感情而最终选择背叛组织。

贺叔跟随皮杜很多年，皮杜对他是信任地，他从来都能忠实地执行皮杜的所有命令，无论对谁都冷酷无情。当初批准贺叔加入四灵党前，党部对他做过彻查，这是入党的必经程序和规矩，可那时并没有查出他有个女儿。皮杜赌的就是这一点。

皮杜当然明白自己在对贺叔和叮当关系上判断失误所应承担的责任，不过卡尔拿这事来含沙射影，皮杜就隐晦地告诉他，真要查，党部也脱不了干系，大不了大家一起难看。

卡尔似乎并不介意，他摇了摇头，轻声地说：“人性是复杂的，这件事对我们是一个很好的警示，我们的党员就算经历再多考验，也不能轻松地予以完全信任。”

这话在皮杜耳中听着十分刺耳，对方简直就是在直接敲打他这位资深党员，说他已经不被高层所信任。

皮杜郑重地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您说的很对，任何人都不能豁免。”

卡尔笑了，他当然明白皮杜的意思，“任何人”就是包括卡尔自己在内，不过他真的不在乎，皮杜的难堪他已经尽收眼底，这事说起来根本不算大事，像贺叔和海哥那种级别的党徒死多少个都不足惜。

不过卡尔这次被突然派来地京出差，这件事确是主要导因，或者说借题发挥更合适。高层变动，必然对各地的封疆大吏有所顾忌，皮杜在华国经营多年，业绩很不错，为人也圆滑老成，总得来说上面对他是比较满意地，但对人这种善变的动物，绝不可以轻易放松警惕。

皮杜在接待过程中的表现也让卡尔基本满意，因为他展现了足够的坦诚，尤其是在展示商业网方面，这是封疆大吏的命脉，想和中央对抗的人，一定会死死地攥着这条命脉。

“那个女孩，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吧？”

皮杜看他问这个问题，稍稍放松了一些。

“是的，不过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她知道的多吗？”

“她完全不知道，我可以百分百断定，除非警方告诉她些什么，否则她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背叛者虽然已死，不过要和警方做交易，他一定要交换出一些价值。”

“您说得很对，但警方即使知道了些什么，也毫无办法，因为他们不会有任何直接证据。”

卡尔阴沉地看了他一眼，皮杜立刻又说道：“当然，警方会对我予以相应关注，不过我很自信，我是个合法商人，他们对我挑不出毛病，而且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关系网，也不会允许他们对友商采取任何冒失的措施。”

卡尔扬了扬嘴角，皮杜继续说道：“这还多亏了党部在华国的布局，我和巴甲的合作很默契，有巴甲在，我们可以互为犄角。”

皮杜听话又乖巧，卡尔心里觉得很好笑，其实皮杜和巴甲既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两人并不像皮杜所说的那么默契。

“巴甲也到地京了，接下来我会和他见个面。”

皮杜立刻点点头。

巴甲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喜欢到处跑，这一方面是他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任务职责，巴甲也和皮杜一样做生意，不过他更多负责的是地下活动，他们俩是党部设置在远东这片的两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