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奇怪案件

李侘在那天下午的早些时候，关于潘教授的被捕过程，终于去公安局补做了笔录。杨回为这差点背上处分，李侘不好意思总欠着这个债。

杨回遵守了承诺，笔录现场就是他和丁婕，可没想到途中却突然闯进了林展和五组队长。他俩表示请示过韩局，毕竟关系到要犯的离奇死亡，当时有牵涉的主要单位应该一起参与。

杨回努力克制住不快，李侘只能表示没问题。

本来并不复杂的笔录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杨回失去了提问的主动权，潘教授被捕的时间里他处于昏迷状态，这是最让他气短的事。

李侘其实心里很反感，很多问题反反复复地问，显示出一种刻意和不信任，不过他应对得很从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很清楚。对他来说这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以前为刘渭水作证的时候，他经历过比这更尴尬的场面。

笔录结束后不久，杨回从韩局那里得知，从上级主管部门那里转发来了一份来自塞国大使馆的正式函文，原来李侘竟是享有主权豁免权的人，他已经提供了尽可能的调查协助，不会再接受任何形式的问询。

杨回立刻去面见韩局，不满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让别人突然参加笔录，韩局无奈地表示这才是符合规程的操作，毕竟潘教授的案子这次虽然由晏霖案引出，但从严格意义上它不是专属特案组的案子。

杨回不是不能理解，可他心里依然难抑一种说不清的愤怒。韩局主动提出他可以以私人名义宴请晏霖和李侘，顺便化解误会，但杨回只说了句“我问问”就离开了。

杨回有些困惑，李侘以前为刘渭水作证时，并没有亮明这个特殊身份，这次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呢？或者那以后发生了什么？

他又联想起李侘之前提过要虚拟申请华国国籍，杨回因为忙其它的事倒把这事疏忘了，可是如果李侘是对塞国如此重要的人物，他又怎么可能加入他国国籍呢？

本想立刻去见见李侘，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直到好久之后李侘才回电，杨回换了个见面的理由，请他协助辨认老鬼的身份，李侘没有拒绝。

冷静下来的杨回反而有点担心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便把丁婕一起带上了。

丁婕自然愿意，一则和案情有关，二则和杨回有关，三则见李侘也是一件愉悦之事。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超级吃瓜人，能够秉持客观中正的立场。和杨回共事久了，除了进一步了解他，也越来越不把他当领导对待，即使同袍之谊不能升华，她觉得他们之间至少是肝胆相照的战友，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对于发生在李侘身上的事，丁婕时时观察杨回的神色和行为，经常可以感受到他会体现出烦躁，但好在最终他都能控制地很好。

在前往酒店的途中，丁婕主动疏导，表示待会她来主动询问，看看李侘的心思到底如何。

丁婕没有食言，她问了，可惜李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含糊地表示这都是为了对接下来的案件调查有利，至于入籍申请，他会在合适的时候自己提出，就不为难杨回了。

李侘的谈兴不高，话都说得很简洁，杨回忍不住还是为笔录的事道了歉，对此李侘也十分疏淡。

“杨队长，这件事无需道歉，我应该协助的。”

丁婕趁势问道：“李侘，我们的同盟关系不受影响吧？”

“只要和案件调查有关的，不受影响。”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晏霖见过玉心后回来了，这个话题也就自然终止。

当丁婕后来表示晚上要住在晏霖那里时，杨回虽然惊讶也没反对，他独自返回了办公室，反正今晚也睡不踏实了，不如再查查资料。

杨回和丁婕一般不需要参与其它刑事案件的调查，在同事们眼中是个闲职，他们的工作其实靠得是自己给自己定目标和定规矩，说白了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虽然荣誉感不足，他俩约好一定要把枯燥的基础工作做扎实。他们为在晏霖案中出现的每一位相关人物建立了档案，并尽量构建起他们之间的彼此关系，他们现在甚至会随身带着那串项链，随时探测哪些人的元气更强，也许那些偶遇的陌生人就可能是将来的潜在受害者。

不过杨回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件事。自从上次李相出事之后，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动信息，就像一根很粗的刺深深地扎在心里。

他和李侘商量了这件事的后续，事后他非常细致地观察着韩局和林展，可是这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值得关注的异常，而主要当事人李相在好好地养伤，贺叔也还好好地活着。

唯一可疑的是叮当这段时间没去上班，据说是在照顾生病的厨师，这实在让人感觉奇怪，好像是叮当被不留痕迹地软禁了，这是否是作为对贺叔的警告或威胁？只因李侘嘱咐过他和丁婕最好不要轻易在酒吧现身，所以杨回至今没有直接出手。

此时杨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电脑上翻看着。他和丁婕一样，两人都养成了有空时密切关注系统内各类案件的习惯。

看着看着，忽然有一个案件引起了杨回的注意。

那是发生在吉央的一个案件。自从韩局说出特案组只设在地京和吉央两地后，他看到这个名字会很敏感。

案件时间差不多在半年前，可之前未曾被披露，直到现在才能看到。

那是一个相当恶劣的爆炸事件，发生在当地的一家发电厂，爆炸范围波及甚广，死亡人数超过百人，调查结果为员工的操作不当，但并未指名道姓，给人一种语焉不详的感觉。

杨回只觉得浑身一凛，这种特大案件怎么可能如此草草呢？

他顺手开始搜索其它类似案件，没想到真的又找到一起差不多规模和情况的，发生时间更早，竟然在络宁附近的一家化工厂。

络宁这个地名又让杨回皱起了眉头，那儿也算和晏霖案有所瓜葛。

吉央对杨回来说很陌生，以前和那里没有任何交集，可络宁不同，那儿可有熟人。

杨回摇了摇头，命运注定，必须跟庄练好好联系一下了。

也不管现在时间多晚了，他抓起电话就拨了过去，然而庄练没有接电话。杨回犹豫了一下，又打了一次，结果依然一样。

杨回狐疑地呆坐着，心里七上八下，庄练当然有可能已经休息了，但睡觉时也睁着一只眼才是刑警本色，不过现在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待吧。

这时传来了两下清脆的敲门声，把杨回吓了一跳，随即发现进来的竟是韩局，杨回下意识地马上站了起来。

“没事，看你这儿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韩局，你怎么还没回家？”

“今天刚好有点事耽搁了……你呢，是遇到什么新线索了？”

“那倒没有，只是反正睡不安稳，还是在这里待着好。”

杨回安顿领导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张罗着倒开水，被韩局阻止了，示意他也来坐。

“睡不安稳？还在为白天的事？”

杨回知道他是指笔录，连忙回答：“不敢，韩局，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我太性急太没大没小了。”

韩局笑了：“你倒是反省地很快嘛。”

“那必须的！”

“看起来这事已经翻篇了？”

杨回明白他是指和李侘的外部合作，只能回答：“没事了。”

韩局看着他：“你没什么想说的？”

杨回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之前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

杨回的确不知道李侘有主权豁免权，只能再次摇头。

“那你还相信这个人吗？这个人还值得被信任吗？”

韩局的话里有一种威严感，迫使杨回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