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冥灵和仙灵

李侘不懂音乐，他只能算听个热闹。这种华国古老乐器的演奏，他从唱片上听过，听现场可是头一回，他饶有兴趣地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坐姿。

晏霖连着演奏了那三首曲子，李壹宓一直正襟危坐神色庄重眼睛微闭，显然是以一种十分认真的态度聆听着。

当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消失后，李壹宓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慢慢地说：“众器之中琴德最优，霖儿，弹得好！自古以来琴家不绝，我所最爱的唯有霖儿。”

受到表扬的晏霖看向李侘，微笑着问：“李侘，好听吗？”

李侘正望向窗外，闻言回转头说道：“好听，温柔敦厚，感觉灵魂都被净化了……”

李壹宓附和说：“琴为天籁之音，侘儿虽然没在音乐上花时间，但他是有慧根的。”

晏霖十分满足：“我太高兴了！师父，你为什么喜爱我的琴艺呢？我不喜欢留指甲，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弹得不够好，老师也没少批评我。”

“这可能是我的个人偏好吧，我更感动的是你的发力，祛除所有雕琢，只留下真正的天地共鸣。”

晏霖笑了：“师父，你真会鼓舞我，为你这位知音，我愿意随时演奏。”

李壹宓抚掌大乐：“好，不虚此行！”

晏霖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怀好意地说：“师父，就为了听我弹琴，你不会兜了一个大圈让我掉进坑里吧？”

李壹宓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我盼你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你掉坑里！也罢，音乐会也开了，我不食言，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能回答的都会说，我不能回答的你也别为难我。”

“那好，我有几肚子的问题呢……首先，你是怎么遇到李侘的，你先告诉我。”

李壹宓无奈地说：“这是侘儿的隐私，我不能乱说，你也别瞎打听！”

晏霖满怀期望地看向李侘，李侘却点了点头，晏霖只能垂头丧气地提出新的问题：“那么，为什么李侘能变成方师，而我不能呢？”

“这是个偶尔的概率问题吧，说白了是天定的，我哪能预知谁能谁不能！”

晏霖勉强能接受这个说法，又问道：“到底是谁在害我？”

“霖儿，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

晏霖顿时脸色阴沉：“为什么？”

“玄武宫的那位都回答不了，我的能耐大不过他呀。”

晏霖质疑道：“玄武宫那位不是不知道，我觉着是不愿说，你也一样！”

“你太高看我们了，虽然活得久，可对这世上的事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晏霖用犀利的目光盯视着李壹宓，李壹宓却从容不迫丝毫不乱。达不到目的的晏霖泄了气，她用沉默来缓和自己的不满，然后忿忿地说：“师父，敢情我都是白费口舌呗！”

李壹宓笑着说：“怎么是白费口舌呢，通过对话，我更了解你了！”

晏霖眼皮也不抬地说了句：“了解我什么了？”

李壹宓温柔地说：“霖儿，还是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吧，好不好？”

“你知道什么？”

“关于冥灵和仙灵。”

对这个话题晏霖确实有兴趣，她终于又振作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每个人类都有一颗魂元，通俗地叫它灵魂也可以，它就像一粒种子，在漫长寥廓的时空中可以存在很久。人类死亡之后，肉身留下腐朽，魂元会有七天的时间进入鬼界，准备重入轮回，在这个时期，它们通常被称为鬼。

99%的魂元毫无悬念会转世成人类、动物或植物，但还有1%的魂元会成为冥灵。冥灵不再是肉体那样的有机物质，它可以理解为是以魂元为核心的一团气，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个极其迷你的小太阳。

冥灵是有意识的，它会想尽办法吸取来自人类和自然界的优质元气使自己不断成长，等发展到一定阶段足够强大后，冥灵将蜕变为仙灵。

仙灵虽然是升级版的冥灵，但它们却成为冥灵的克星，因为它们以吸取冥灵的元气为食来让自己不断强大。

所以冥灵不是长生不老的，事实上无法升级成仙灵的冥灵大部分最终都会被杀死并打回魂元的原形，再次进入鬼界等待新的轮回。

同样的，成为仙灵也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但身为仙灵的李壹宓说不出仙灵之上的世界是怎样的，毕竟他没有经历过，但仙灵也有可能被杀死，结局和被杀死的冥灵是相同的。

“好了，两位，下面进入提问环节。”李壹宓调侃地说。

晏霖和李侘对看了一眼，晏霖率先问道：“你现在的样子是你生前的容貌吗？”

“是的，容貌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了现在的服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冥灵和仙灵究其本质就是一团气，人类的肉眼是看不见的，但它们可以随意变化，我这会儿变成生前的容颜，只是希望和你们坦诚相见……还有，霖儿，不要让我变成古代的样子来满足你的好奇心，这么说吧，我非常喜欢如今的时代，我不想再变回去了。”

晏霖吐了吐舌头，她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却被他提前堵死了。

李侘接着问道：“师父，你说重入轮回的魂元会转世为人类、动物或植物，这是随机的吗？”

李壹宓温柔地看着他，慢慢地说：“人类、动物和植物没有本质的不同，都由三部分组成，魂元、肉身和元气。死亡有两种方式，或者肉身先死去，元气随之融入空气，魂元进入鬼界；或者元气先被吸光，肉身随之死亡，魂元进入鬼界。所以，转世的魂元成为人类、动物或植物的机会是均等的，用你的话说，的确是随机的，至少对大部分是这样。”

李侘摇了摇头：“大部分？那就是还有例外？”

“是的，侘儿，但未必是你想的那种。”

李侘张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冥灵是要吸元气不假，但它们是不能直接下嘴的，否则等同于自杀。所以，对冥灵来说最好的状况是人类的自我屠杀，既包括人类之间互相残杀，也包括人类残害动物和植物。因此，偏好嗜杀的魂元，冥灵会竭尽所能让它们转世为人类，只有这样，它们才有机会不断挑起新的杀戮。”

李侘若有所思地回应道：“那就是说，冥灵是鬼界的主宰？他们能决定魂元重入轮回的去向？”

“不完全是，冥灵和仙灵会以五年为期，成为鬼界的轮值主宰。”

“那么，如果仙灵主宰鬼界，是否轮回会更公平一些呢？”

李壹宓笑了笑：“冥灵和仙灵是对头，但不得不说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一丘之貉，仙灵虽然和人类不发生直接关系，但他们喜欢的是优质冥灵，而优质冥灵的修炼需要优质的元气，所以，你懂的。”

听到这里，晏霖忍不住发表评论说：“要这样说的话，人类和平将是永远无法实现的一个梦了？”

李壹宓悲伤地说：“霖儿，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可能有永久的和平，大规模战争暂且不说，身边的杀戮每天都在上演。”

晏霖非常难过，连连叹气，李侘比较平和，他又问道：“师父，那么什么样的魂元能不入轮回，成为冥灵呢？”

“侘儿，你猜猜看？”李壹宓又想调皮一把。

李侘扬了扬嘴角：“我猜的话，很可能是那种特别善于吸纳元气的魂元。”

李壹宓不禁为他拍手：“侘儿真的聪明！你说得没错，的确是那样的。”

晏霖不服气似的说道：“师父，看不出来啊，你是个投机分子！”

李壹宓一点也不恼：“客观地说是天生如此。我自小就是个散淡的人，从不以功名利禄为追求，喜欢寄情于山水，好侍弄养生，所以，虽然我体质并不强壮，却能成为冥灵。”

晏霖撇撇嘴：“可是，师父，你怎么可以保留前生的记忆呢？”

“记忆这个东西，是每个魂元都可以选择是否保留的。上辈子过得不好的，一般会选择忘记，重新开始，上辈子过得好的，多半会选择保留，希望下辈子依然过得好。不过，保留记忆可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