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偶遇熟人

两位演奏者的发型和服饰都是飘逸古风，女性着黑男性着白。没有琴几，琴和瑟全部置于盘膝之上，这个姿势对现代人来说可谈不上舒适，会给演奏稳定性造成额外的挑战，需要演奏者长期练习和修炼人器合一。

晏霖默默地替他们捏把汗，不过想回来就算是花拳绣腿也可以理解，毕竟异国他乡的人不懂也不会挑剔。

演奏者没有马上开始演奏，舞台旁的隐形屏幕上先出现了曲目介绍，以便让客人先有个基础性的了解。晏霖这才知道他们要合奏的曲目是《云溪操》，描绘的是挚友之间的情谊。

晏霖以前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她无意识地频频拿起杯子喝着饮品，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和期待。

一曲终了，晏霖在心里唏嘘了一番，两位演员的演奏水准在中等偏上，比较好地体现出了琴瑟和鸣阴阳和谐的意境，倾听体验很不错，可谓不虚此行，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晏霖看来是情绪有些错配，友情之曲更像是变成了爱情之曲，也许是因为那两位演奏者就是恋人吧。

由此晏霖又想到以前曾经对李侘说过要弹桐琴给他听，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说不定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把任何曲子都往爱情的方向演绎吧。

晏霖专注于欣赏精彩演出，没有注意到罗宾其实一直在悄悄观察她。虽然琴瑟之音并不难听，不过罗宾完全听不懂这种异国古曲，对他来说这只是一项任务。

“看得出你听得很投入。”罗宾在演奏结束后笑着说。

晏霖的思绪被罗宾打断，她用点头表示回应，随后问道：“这些演员是怎么找到的？”

“你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可惜我正好跟你相反，我对这些全不关心。”

晏霖只能呵呵：“客观地评价，那两位演员都挺不错的，说明阿拉贡的音乐水准不低。”

“这么说你对音乐很有见解？”

晏霖微微摇头：“谈不上，外行听个热闹而已。”

晏霖不想接续这个话题，便又拿起杯子想喝点饮料，忽然发现这杯饮料是满的，她有些困惑，自己已经喝过了为什么还是满杯呢？

“第一杯已经喝完，这是第二杯了。”罗宾似乎对晏霖的想法一清二楚。

晏霖自觉有点尴尬，怎么喝得那么快，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这让别人看来简直是酒鬼了。

“霖，来阿拉贡是放松的，不要有任何负担。”罗宾的宽慰又来得很及时。

晏霖笑了笑，心想如果把罗宾换成李侘该多好，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完全放松了，不过她不想拂了罗宾的好意，便主动举杯和他碰了碰。

“你的男友去世后，你没有再找一个？”

晏霖对这个问题颇反感，但她尽量克制着平静地摇了摇头，转而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罗宾夸张地笑了起来，但声音并不大：“女朋友？我都结婚好几年了。”

晏霖无言以对，他似乎想显得坦诚或坦荡，但这不是美德。

“你大概在想我跟霍莉是怎么回事……”

晏霖未置可否。

“我们只是偶然相遇……霍莉并不知道我已经结婚的事。”

晏霖用点一下头表示她知悉了。

“你猜猜我为什么愿意告诉你？”

晏霖装作想了想，然后歉意地说：“猜不出来。”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兴趣。”

晏霖这才在意地看了看罗宾，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轻浮但又不是轻浮，轻浮中透着一种优越感，优越感中又好像含着一种类似于我理解你的真诚。

其实罗宾说的一点没错，晏霖对他的读心能力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似乎对自己在想什么很了解，但晏霖不会认为他有什么超级能力，她心里想的是这个男人可能是个情场高手。

过了一会儿晏霖才说道：“其实你完全不用告诉我……”她本想说郑晓璇并不是任人哄骗的无知少女，可想想自己对郑晓璇其实完全不了解，实在没必要说三道四，就咽下了。

罗宾嘴角扬了扬，转换了话题：“我们，要不要去大厅看看？”

晏霖其实还想留在这里继续欣赏后面的演奏，但她还是答应了。

大厅里正在上演的是小型室内交响乐，这里似乎更受欢迎，厅里坐着大约有十几位客人。晏霖和罗宾在昏暗中极力蹑手蹑脚地在大厅最角落的地方找了两个座位先坐下。

交响乐的演出水准也很不错，这也是一首晏霖以前没有听过的曲目，听起来很优美很忧伤，她惊讶于自己知道的竟然如此有限，可惜晏霖知道这方面罗宾那个笨蛋什么也不知道。

乐手退场灯光亮起，罗宾说了句“我去点点喝的”就离开了座位。

晏霖无所事事，她坐在大厅的最后，可以看见前排客人的背影，总得来说他们都穿着高档的西服或礼服，看起来一个个都有模有样。

对于有钱人，晏霖没有很清晰的认知。在夺得冠军之前，她是最普通家庭的最普通孩子，夺得冠军之后，她得以窥视花花世界的一角，成为云菲和狼逸的音乐制作人后，她有了更多的机会参加各种豪宴，即使如此她很清楚自己极不喜欢那种虚与委蛇的场合，但她还是会尽量地配合和参与。

晏霖一直认定自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也永远不会成为那个世界的人，但赚钱本身很重要，她希望可以帮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至于赚多少是个头，她想不清楚。

晏霖自认为自己不是守财奴，也不会成为金钱的奴隶，不过以前好朋友琳达经常嘲笑她这是穷人思维，没有品尝过有钱或有权的滋味，说这种话都是酸葡萄心理。晏霖不知道琳达说的对不对，反正她没有真正有钱过，也没有因为见识过有钱人的生活而欲望炽烈。

正当她在心里默默有感而发的时候，忽然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是因为他说的是华文，二是因为这个声音她并不熟悉但一定是在哪里听到过的。

晏霖立刻张大眼睛竖起耳朵开始仔细观察，她慢慢锁定了坐在前排的一桌客人，那是三个男人，其中有一个人渐渐从晏霖的回忆中走出来。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晏霖悄悄地往他们那桌挪近些，好在光线昏暗，并没人注意到她。

果然是他，聂升，晏霖曾经的邻居。

晏霖没出事之前，和这个邻居在电梯里打过不多的几个照面，此外毫无接触，晏霖不确定聂升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样子。

从玄武宫回来后，晏霖曾经化身卢荻和丁婕一起拜访过一次聂升，正因为有那次的见面，自己才能记得他的声音。

晏霖很犹豫，她不知道聂升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故意还是偶然？但自己贸然在他面前现身显然并不合适，飒露乌又不在身边，没办法，她只能尽量贴近偷听，似乎听到聂升称呼另一个人为“陈董”。

可惜她还没能偷听到什么实质性内容，就看到罗宾回来了，晏霖略作思考，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怎么，遇见认识的人了？”罗宾友好地问她。

晏霖真的感叹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灵敏和敏感，不过感叹归感叹，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听到有人说华文，有点好奇。”

“这不奇怪，来这里玩的各个国家的都有，华国人也不少。”罗宾轻描淡写地评论了一句，过了一会儿问道：“是哪一桌？”

晏霖指了指聂升所在的方向，罗宾顺势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