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赛文的回忆

想起初遇赛文时的情景，安娜开心地笑了：“因为我识破了你这个打手的伎俩，你打人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凶狠，其实被你打的人伤得并不像看起来地那么重……说起来，那本事你是从哪里学的？”

赛文红着脸说：“其实那是我的生财之道，两头通吃，皮条客会觉得我很卖力给我打赏，而挨打的人大多会偷偷回来谢我……这个本事是一个老打手教我的，他已经太老了退休了，也不知看上我这个小混混什么，愿意倾囊相授。”

安娜饶有兴趣地问：“那个老打手后来怎么样了？”

赛文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已经死了，他结过婚有过孩子，可她们都先他死了……我们之间交情并不深，他传授我本事时，既没有收费也没有附加任何条件……我知道他的死讯已经是他死后很久的事，那时我想，他死前是不是曾经想过，我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这件事对你还有其它影响吗？”

“我不是个有心有肺的人，知道他的死讯，我的确是难过了很久，但也就那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好，那我算没看错你。”

“你这个老太太，还真是挺有意思……那你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有啊，不过那是好多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了，现在想想依然觉得很惨。”

赛文看了看她：“是那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安娜摇了摇头：“跟死亡无关，关乎人的选择。”

“安娜，你心中的那棵火种，是真的吗？”

安娜看着赛文郑重地说：“当然！而且我相信，正因如此，上天才让我一一遇到你们。”

“一直都想问，我们这些人中在你心里，有排名先后吗？”

“比如呢？”

“非得让我说嘛，真狡猾！……好吧，比如舒尔茨最精英，海伦最高贵，等等这类的。”

“你XX个神经病啊，赛文！”安娜忍不住吐了句粗口，说得赛文很不习惯地别转了头，安娜立刻捏住赛文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向自己：“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就是个四肢发达内心龌龊猪油蒙了心的王八蛋，难怪你个混蛋现在还是个被女人嫌弃的光棍！”

赛文也不挣扎也不辩解，任凭安娜拿捏，等她爆发完后，才嬉皮笑脸地说了句：“真难为你了！”

安娜这才放开了他的下巴。

赛文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忿地说：“你还真使劲了，至于吗！”

“不教训你，你不长记性！”

赛文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不料安娜却突然严肃地问他：“赛文，你老实告诉我，刚才的问题，只是你自己的无厘头，还是听到了别人的议论？”

“干嘛这么严肃！就是我的无厘头。”

“不要嬉皮笑脸，我是认真的。”

赛文叹了口气：“确实是我的无厘头……但是，长远来说这样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你那么了解人性，一定明白啊。”

安娜沉默了，赛文的确说出了一个事实，人和人之间本可以和谐相处，可人的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总要搞事情，以至于非得逼得人类创造出驭人心术这种厚黑学。

“没事吧？”赛文看安娜的脸色有异，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在想你刚才的话，不免觉得人真是可悲……赛文，给个建议。”

“唉……给不了，这个无解。”

“无解的问题，你还给我挖坑？你什么意思？”

赛文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呃……我……就是，撒个娇……”

安娜简直被气得无语，不过想想连生气也无聊，就说道：“赛文，如果你真听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赛文看着安娜，他们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安娜的外貌并没有被岁月摧折很多，但她的心境却的确在发生着变化，赛文不知自己此时的心情为何，只是脱口说道：“放心吧，除了偏心安迪，对你没有其它意见，而事实上这一点其实也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听到安迪的名字，安娜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但随即笑容转化为冷霜，安娜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想他，一定要冷静。

“赛文，我休息一下。”

看到安娜闭上了眼睛，赛文也不再说话，说实在的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谈兴一直颇高的安娜忽然沉默，她是在为安迪担心吗？安迪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赛文曾经有许多异性兄妹，大家情同手足都跟着安娜干，但因为各种原因大部分都死了。直到安迪出现，他对安娜的事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业务模块被大幅调整优化，性价比低的被全部果断剔除，资产投资组合和资本运作效率大大提升，最终帮助安娜实现了质的跨越。

在这个过程中，包括赛文在内有十位小伙伴被选拔出来成为各个业务板块的负责人，他们被戏称为安娜的十虎将，但安迪始终置身事外。

在这十个人里，赛文在年龄上排第三，从认识安娜的时间上排第四，只是由于地域的原因，他们都在珐国，他和安娜一起工作的时间倒是最长，但即便如此，赛文也依然觉得捉摸不透安娜，并别提安迪了。

赛文知道安娜早年曾经生过一个孩子，遗憾的是孩子早夭，那以后不知为何她再也没有生育，赛文推测很可能是因为她因某种原因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话题大家都谨慎地不愿提及。

也许正因如此，安娜对待年轻人有一种天然的母性，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她能把握好那个分寸，不煽情不泛滥不让人讨厌。这点赛文自己就深有体会。

他和安娜认识时已经是老大不小的小伙子了，虽然他从小和父母不亲，属于很普遍的底层出身缺乏亲情的那类，但他可不吃圣母的那套。他记得安娜先是试探性地给自己悄悄派活，让自己多赚外快，等被老板发现和惩罚后，安娜出面把自己解救出去成为了自由人，选择跟随安娜也是自己的自主选择。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感到一切都似乎是那么顺其自然顺理成章。

安娜对手下的出身高低毫无介怀，她看重的是其它东西，赛文对此是十分清楚的，他刚才向安娜提出那个问题确实纯属调皮一下。

在十虎将中，相对出身最好的是舒尔茨，宽泛一点说的话他可算来自上流社会，其他的也有来自中产阶层的，像赛文是典型的底层，但在安娜的领导下，大家相处时不会因此而产生芥蒂。

只有安迪是个例外。

安娜对安迪的执着是前所未有的，在所有人都觉得安迪的救治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只有安娜仍在坚持，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安娜的执着，也许安迪早已殒命。

安娜对安迪的偏爱也是显而易见的，所有人都看得见摸得着。起初还有人提出过质疑，但是随着更多人接触到安迪，见识到他的所作所为，渐渐地再也无人持有异议，似乎大家都认同了安迪天生就应该享有这份独宠。

赛文是从最初开始就近距离接触安迪的人，他最清楚安迪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始终也说不清安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迪身世坎坷，赛文是负责这项调查的人之一，他为安迪落泪，他觉得和安迪相比，自己的人生简直太幸运太幸福了。

安迪被救回来后，安娜指派自己、舒尔茨和海伦分别训练他，当时自己负责的是特工技能这部分。

安迪体格太弱练不了硬功，这是他唯一的弱点，其它方面都学得飞快，自己那点本事很快就不够用了，之后还带他去其它秘密学校受训。

自始至终，无论别人如何夸奖或刺激乃至挑衅，安迪永远都是淡淡的。起初赛文觉得他过于冷漠孤傲不近人情，对他颇有抵触，但相处越久体会越不同，他并非冷傲，他只是安静。

安静到极致，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