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特的家人

安娜不急不缓娓娓而言：“林佩，这世界是个斗兽场，温室里的花草要想在竞争中胜出，必须经受风雨的摧折，如果只靠人工照料，注定难以长久……好孩子，我并不想恐吓你，但若想真正掌管家族，你必须记住只能靠自己。”

林佩似乎想说点什么，安娜没有给她机会：“只有巴尼泰家族才真正了解自己，趁你父亲还健在，好好跟他聊聊，这艘船未来究竟要驶向哪里，这个问题只有你们能决定。现在还远不是瓜熟蒂落的时候，如果斗争和牺牲不可避免，只有先决定了航向，你，林佩，才能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

这时她们已经结束了花园散步，重新回到了猫堡的正门。

安娜站定，林佩站在她身旁，海伦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林佩望着安娜，安娜平静地看着她，柔声说：“先回去吧，我们会关注你。”

林佩没再说什么，她面露一丝微笑，分别跟安娜和海伦拥抱后，登车而去。

海伦问道：“你不看好她和她的家族？”

安娜答道：“如果可能，我们永远不要直接卷入外族内斗。”

海伦叹息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海伦，未来属于你们，最终怎么做，交给你们决定。”

舒尔茨回来时已近七点。他来到安娜的房间，海伦也在那里，正挨着安娜坐着，两人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舒尔茨穿着一身得体精致的银灰色定制西装款款走来，衬托出一个成熟且成功的男人才有的味道。

“瞧瞧，最帅酷的商界精英回来了。”安娜笑眯眯地说。

她经常用这话来善意地嘲笑舒尔茨，舒尔茨早已习惯毫不介意，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就近坐下：“美丽的女士们，今天过得怎么样？” 

“非常美好。”海伦笑着介绍了今天的主要活动。

舒尔茨认真地听，偶尔微微点头，最后他露出了笑容：“无巧不成书，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巴尼泰家的老大已经离开了华里士。”

海伦立刻问道：“去哪里？”

“鹰国，比较可靠的消息据说是被驱逐了。”

鹰国是一个发达国家，去鹰国闯荡的人通常都怀有或大或小的野心，但对于巴尼泰家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去鹰国的原因和目的则会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没有人对此发表评论，过了一会儿舒尔茨继续说道：“安娜，已经确认了，老家伙在昂热疗养。”昂热是珐国著名的温泉胜地，很多有钱人都会选择在那里度假或养老。

“好极了！舒尔茨，我要去看望他，你来约时间吧，约好后告诉赛文。”

“好的。”舒尔茨马上答应了，他虽然对安娜此行的真实目的有点不明白，但他犹豫片刻后决定不问。

没想到安娜却直接问他：“舒尔茨，你心里有疑问？”

既然如此，舒尔茨便直言不讳了：“老家伙已经病入膏肓，你去看望他，真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吗？”

“真情不能说完全没有，不过真实目的是要借他的秘密部队为我所用。”

“秘密部队？”海伦惊问了一声。

“他一生都在情报的黑暗世界里摸爬滚打，没有一点实打实的傍身本事，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舒尔茨轻声说道：“看来传言是真的，这么说的话，这老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不过，安娜，他已经快死了，应该早已安排好了后事，现在去还有用吗？”

“试试吧，即使得不到，也不会失去什么。”

海伦疑惑地问：“是不是每个情报部的大佬都有自己的秘密部队？”

舒尔茨嘲讽她：“傻姑娘，要真是这样，这些家伙个个都能当上国家元首了。”

海伦为自己问了个幼稚的问题感到既尴尬又好笑，便滚进安娜的怀里撒娇，安娜笑着拍拍她的手臂：“秘密部队谈不上，不过假公济私养些死士还是挺多的，但这都是双刃剑，能力不够结果被反噬的也比比皆是。”

海伦闻言支起身体认真地说：“那我真该对老家伙刮目相看了。”

他们口中的老家伙名叫巴图特˙李曼，把一生都献给了翼国的情报事业，他曾经有进军政坛的机会，却被他自己放弃了，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一定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到死，因为无论城头如何变幻大王旗，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总能取得国家元首的信任，这样的一个人，堪称世界情报界的一棵奇葩长青藤。

有舒尔茨在，海伦平时不会很关注这种纯属雄性争斗领域的事，她想了想忽然问道：“今晚的客人，是不是应该予以格外重视？我让厨房准备的主菜是羊排，行吗？”

安娜和舒尔茨都笑了，舒尔茨宽慰她：“亲爱的，别紧张，羊排就很好，不过你可以去把咱们最好的酒拿出来。”

“他没有忌口或利口什么的？”

“据说他是个相当皮实的人。”

“那我去换套衣服吧。”

“宝贝儿，你已经很美了，不过我不介意你再换一套……忘了告诉你，今天他是只身前来，没有女伴。”

海伦调皮地看了看舒尔茨，走出了房间。

“你没有邀请他妻子？”安娜问道。

“当然邀请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有意思……你们说过他妻子很拿得出手。”

“我猜测，要么是他极其谨慎还不信任我们，要么是他选择相信老家伙而十分信任我们。”

“干这个行当的从不信任任何人。”

“可是老家伙很信任我们。”

“哦，舒尔茨，那只是他晚节不保，你懂的。”

舒尔茨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他明白安娜的意思，都是因为安迪的缘故，老家伙才最终倾斜了他坚守一生的准则天平，安娜说得对，老家伙虽然是盖丹的恩师，但盖丹只是他自己，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渴望在宇宙无垠的黑幕上闪闪发光。

“安娜，你提醒地很及时，我知道该怎么做。”舒尔茨低声地说。

“我相信你，舒尔茨。”安娜握了握舒尔茨的手。

“如果安迪在，会不会……”

安娜打断了舒尔茨的话：“安迪终究不属于我们。”

舒尔茨抬眼看着安娜，她的目光悲伤却坚韧：“我们珍惜每一个彼此拥有的时刻，但死亡终将把我们分离。”

舒尔茨不明白安娜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无言以对，只觉得难过地想哭，正在这时海伦明艳照人地回来了，她换了一件不那么正式的藕粉色晚礼服裙：“亲爱的，这身怎么样？”说着她轻盈优雅地360度转了一个圈。

安娜和舒尔茨同时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情绪，舒尔茨刻意大声地称赞了一句：“太美了！”

海伦快步走到舒尔茨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只有你这么说，我才觉得最幸福！”

舒尔茨深情地凝视着海伦，心里却依然回响着刚才安娜的话，悲喜交加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幸好安娜这时帮他解了围：“舒尔茨，你是不是也该去换身衣服了？”

舒尔茨如逢大赦，他立刻站起来，把海伦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也在她脸颊上狠亲了一口，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海伦看着他的背影问安娜：“他怎么了？好像有点怪怪的。”

安娜故意嘲笑她：“都老夫老妻了，真是肉麻。”

海伦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她转头看向安娜，笑着问：“安娜，你说，他在外面会不会还有别的女人？”

“这种事，你来问我？亏你想得出来。”安娜摇了摇头：“女主人，你该去厨房看看了。”

海伦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听安娜这么说，便翩然下楼去了。

舒尔茨和海伦已经结婚多年，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倾慕他们愿意投怀送抱的人太多了，但安娜从没担心过他们的婚姻问题，无论是白头偕老还是一拍两散，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本质关系。

安娜摇了摇铃把弗尔叫了过来，因为她想找一件饰品却没找到，只能求助。跟舒尔茨和海伦不同，安娜没有换装的打算，但为了体现对客人的尊重，她决定搭配一条珍珠项链。

安娜对今晚的见面没抱什么期望，她非常明白跟盖丹交往的路还很长，但幸运的是现在盖丹的态度并不那么重要，安娜更期待见到的是黄泉路近的巴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