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人日常

因为安娜不常来华里士，舒尔茨和海伦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安排她一起见两个人。

一位是翼国新任情报部部长盖丹˙斯皮纳斯，上个月刚刚上任。由于翼国属于发达国家，其国家情报部势必是一个举足轻重的部门。这个盖丹原来是军界人物，因为能力出众和长袖善舞，终于在刚满五十岁时爬上了这个位置，被认为是政界的未来之星。据说这个人属于典型的绵里藏针型。

另一位是翼国地下钱庄网的掌门接班人林佩˙巴尼泰。翼国的地下钱庄网在西洲是最强大的一支，现任掌门是林佩的父亲范尼登。他们这个家族属于移民，经过了三代的奋斗才达到现在的地位，但依然没能完全融入十分注重种族观念的上流社会。

范尼登有四个孩子，林佩是唯一的女儿，排行老二，三十多一点尚未结婚。当她刚被宣布为接班人时，着实让所有人震惊，因为之前家族事业主要是由老大和老三在协理，林佩一直在业务上没什么名气，一般都认为她只是社交名媛而已，但自那以后局势并未失控，至少证明林佩还是有能力的。

安娜在听完舒尔茨的介绍后问道：“盖丹的前任怎么样了？”

舒尔茨笑着说：“因为身体原因光荣退休了，算他幸运。”

安娜和海伦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舒尔茨继续说道：“盖丹是老家伙力荐上位的，在他的退休晚宴上，老家伙特意把我们拉在了一起，已经搭上线了，我答应在合适的时候再约他。”

“你觉得他怎么样？”

“能从普通士兵起爬到现在的高度，必定是个狠人。在人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老家伙说他没什么弱点，他自己则说准备在这个位子上干到退休。”

“海伦，你觉得呢？”

“他现任老婆来自卡特林家族，傲得很，可嘴上却一直在夸他，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假。不过看得出他对老婆不错，晚宴期间他只露出过两次很轻微的笑容，都是冲他老婆的。”

“这么说他对除了老婆以外的女人都没有兴趣？”

海伦和舒尔茨都笑了，舒尔茨说：“初次见面看起来是这样，除了离婚再娶，世面上也没有他的其它绯闻，不过，日久见人心。”

“老家伙退休后在哪里养老？”

“据他自己说准备在死前环游世界。”停顿了一下，舒尔茨才继续说道：“老家伙秘密地跟我说了，希望死前还能再见安迪一面。”

安娜和海伦对此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安娜才转而问道：“那么林佩你们也都已经见过了？”

海伦说：“只是我见过了，之前在一次慈善晚宴上。她长得不错，外表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不过这个女人话不多，能稳得住。那天晚上是她主动来找我，说是我的粉丝，希望下次有机会单独约我。”

舒尔茨补充说：“她兄弟的名声比较凶残，林佩也可能是大智若愚。”

“好吧，你们怎么安排的？”

舒尔茨说：“盖丹约了今天晚上的家宴，他会来这里。林佩还没答复，海伦约她喝下午茶。”

“那就这样吧，林佩见不着就算了，我明天离开。”安娜说着站起来准备回房间，忽然又说道：“舒尔茨，确认一下老家伙现在在哪里。”

舒尔茨略怔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答：“没问题。”

“你们忙吧，不用管我，我再休息一下。”

目送了安娜后，海伦轻声地说：“她很憔悴。”

舒尔茨缓缓地说：“她会好起来的。”

送舒尔茨出门后，海伦在书房里开始处理她自己的工作。海伦出身不好，后来被安娜发掘，慢慢成为一位十分成功的女演员，颜值和演技双在线。和舒尔茨结婚后逐渐息影，转而开始从商，主攻影视、娱乐和传媒方向。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眼光、在业内的名声以及舒尔茨的扶持，短短几年她渐成气候，虽然还不到四十岁，已经成为了这个领域中一只不容小觑的大鳄，借着影视娱综的由头，把触角深入了媒体业。

她和舒尔茨平时都很忙，但因为安娜的缘故，海伦早已做了安排，今天在家办公。快中午时，海伦再次敲了敲安娜房间的门。

弗尔为海伦打开了房门，两人点头致意后，弗尔便离开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安娜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抬头看了看海伦，笑着问：“难道又到午餐时间了？”

海伦在摇椅上躺下，也笑着说：“人如果不用吃饭该多好，这个世界可能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而变得十分和平。”

看安娜没说话，海伦又说道：“现如今像你这样写信的人已经是古董了。”

“我知道……不过我并没在写信。”

“好吧……我不打扰你的思路了。”

安娜停下笔看着海伦问道：“真不打算要孩子吗？”

海伦轻叹一声：“以前是千方百计避孕，现在却是怀不上，没办法。”

安娜重新开始奋笔疾书，海伦悠悠的声音传来：“你是我的明灯，其实像你一样也挺好，我想得开。”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

突然海伦双手一拍椅子把手：“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林佩欣然同意，她表示随时都行。”

“那就下午茶吧，其它你定。”

“好，那我们以逸待劳，请她过来。”

“既然要喝下午茶，午餐我就不吃了。”

“那可不行，准时吃饭是原则，这是安迪规定的。”

安娜终于放下笔合上本子，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好吧。”

海伦走近安娜，从椅子后面温柔地抱了抱她，随后戏谑地说：“女王陛下，恭请您三十分钟后下楼用膳。”然后不等安娜说什么，她就走出去了。

安娜正在写的是自己的回忆录，这件事除了弗尔，别人都不知道，因为她不想说。写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出版，而是受自己心情的驱动，仿佛有一种使命感在召唤。

可是这事让她无论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极其痛苦，简直就是在活生生血淋淋地解剖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她几度想放弃，可过一段时间后又会重新提笔。

她选择采用传统的手写方式，因为她在心里和自己做了一个妥协，也许在某一天某个时刻，她会把这些东西扔进火里全部烧光。

被海伦打断了思路，安娜决定搁笔，她把本子放进自己的特制行李箱锁好后，下楼往花园而去，在午餐前不妨散个步。

就像猫堡里没有猫，这个花园里也没有花。海伦有个怪癖，她不喜欢种花，她选择在花园里种植形状各异形态美妙的观叶植物。

安娜起初对这个园子很不习惯，花园里怎么能一点没有美丽的鲜花呢？直到后来有一次和安迪一起散步时才改变了看法。

安迪很喜欢这个园子，他的话安娜一直记得：“花的美需要叶的衬托，可是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在意隐没在背景里的叶子。”

安迪的话触动了安娜，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难逃一颗势利的灵魂，可当她向安迪说出自己的反思时，安迪却笑话她矫枉过正：“花也罢叶也好，究其本质并无不同，何必执着分明呢？再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从那以后安娜看这个园子的心情改变了。此刻她漫步其中，时不时在一株植物跟前俯下身用手摸摸叶片，直到弗尔过来寻找她。

午餐桌上，海伦为安娜精心准备了最健康且适量的食物。

“谢谢亲爱的！”安娜表达了感谢。

“应该谢谢弗尔，我向她仔细询问了你的食谱。”海伦也在座位上坐下：“看看我的，我也很注重健康和身材，可是我吃的可是你的两倍！……你吃的太少了！”

安娜笑了：“我只能说，我无话可说。”不过海伦的话让安娜陷入了一阵思考，的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得这么少的呢？

“安娜，你怎么了？”海伦以为安娜身体不适，赶紧关心地询问。

回过神来的安娜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那么，和林佩见面前，还有什么需要提醒我的？”

海伦挑了挑眉毛：“你在嘲笑我吗，安娜？……你在，就是她最大的荣幸。”

安娜微微笑了笑，随后却落寞地说：“我老了。”

海伦隔着桌子望着她，良久才说道：“安娜，除了安迪，我们都是你的孩子，我们都需要你。”

安娜停下刀叉，回看着海伦静静地说：“准确地说，我们彼此需要，你们中的任何人出事，我都会心碎！”

看到海伦缓和下来的神情，安娜转移了话题：“再跟我说说这个林佩吧。”

海伦显然早有准备，侃侃说道：“各路消息都说范尼登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够呛，改朝换代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