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忘了吧

晏霖的不快的确主要是针对聂敦的，但她对丁婕的直率表达也略有不满，她觉得丁婕对李侘没有体现出足够的尊重。

杨回的话让晏霖陷入了沉思。

用李侘来拿捏聂敦，他多半会上钩，可是李侘已经死了，这个消息却不能直接告诉他，否则他就彻底断了念想了。

如果不告诉聂敦实情，而像对付刘渭水那样，只说李侘失踪了，请他协助调查，是否可行呢？或者再辅以钱财的双重诱惑，能否彻底打动他呢？

晏霖不知道，因为聂敦和刘渭水毕竟不同，李侘对刘渭水有恩，刘渭水的协助动机和意愿会比较纯粹，而聂敦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会怎样呢？

晏霖看着杨回认真地说：“我明白聂敦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们必须试一试，有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杨回看了看丁婕，也认真地说：“洗耳恭听。”

“第一步，和刘渭水一样，只对聂敦说李侘失踪了，请他协助调查；第二步，用重金进一步诱惑他，这方面我来筹资；第三步，如果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色诱献身；第四步，如果软的还不够，那就必须给他来硬的。”

杨回和丁婕都怔怔地看着晏霖。杨回想起了晏霖和刘渭水见面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只要能找到李侘她什么都愿意付出，那时杨回还没怎么特别在意，而此时他完全明白了晏霖的决绝决心。

没等杨回和丁婕说话，晏霖继续说道：“为此，需要把故事编圆，晏霖和李侘是什么关系？卢荻和李侘又是什么关系？是否还需要再创造一个新的人物？总之，只要能让聂敦接受这个故事同意协助，后面有一连串的坑在等着他。”

杨回从晏霖的话语和口气中意识到她有可能会为达目的而突破法律的限制，说实在的杨回对此感到如鲠在喉，他不喜欢这样，但他只能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他之前所知道和熟悉的那个世界，杨回会毫不犹豫地严厉指正，但如今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得让杨回必须拼尽全力去重新适应，他没有办法摆出风轻云淡或高风亮节的样子，让别人用血肉之躯去毫无价值地对抗超自然力量，这种无力的说教他甚至不能说服自己。

非常之事当用非常手段，如果一味地固步自封，别说打赢这场特殊的战争，可能连门在哪儿都摸不到，可是这中间的那个分寸该怎么把握，令杨回困惑。

他调整好心情，认真地对晏霖说：“我已经完全了解了你的决心，基本上我也同意你的计划，只有一点，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支持我。”

晏霖觉得自己猜得出杨回想说什么，但她还是客气地说道：“请讲。”

“我理解要对付超自然力量需要使用非常手段，但在涉及到人类犯罪时，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不应该滥用暴力……我这么说绝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要需要我可以随时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

面对杨回坦荡的目光，晏霖动了动嘴角，她微微低下头，过了一会儿等她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理解，我也支持。”

杨回郑重地点点头，虽然效果达到，可不知为何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邝一在这个时候正好又过来了，缓解了这个严肃时刻。邝一看他们没怎么吃喝，赶紧问是不是味道不好，丁婕赶忙解释是因为光顾着说话还没顾上吃。

晏霖忽然问道：“阿一，你真的喜欢在这里工作吗？”

对这个问题邝一一时有点懵，他只能凭本能说了句：“挺喜欢的。”

“抱歉，我的问题太冒昧了，其实我想说的意思是，刚才跟你合作很开心，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邝一露出了带着惊喜的笑容，他羞涩地说：“那是我的荣幸，非常欢迎！其实我知道你的水平比我高太多了，我没想到……”邝一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他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可终究好像克制不住，匆匆说了句：“抱歉，我离开一下。”之后就往后店方向跑去。

大家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杨回终于率先说道：“他一定是想起你了。”

杨回口中的“你”自然是指晏霖，坐在旁边的晏霖自然明白，她虽然心中感念邝一的情义，然而有缘无分无可奈何，她只能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丁婕喃喃地说了句：“他也不是个普通人。”

过了不久就听到阿甘大喊的声音：“阿一，在哪儿呢？”

今晚酒吧生意很不错，店里的桌子大部分都坐满了，所以阿甘十分忙碌，帮手没了就焦躁起来。邝一很快就出现了，在吧台里和阿甘一起忙碌。

趁着这个机会，杨回建议多吃点多喝点，别辜负了邝一的好意。

再过了一会儿，演出台上灯光闪烁，正牌歌手要演出了，大家开始安静下来。

台上的歌还没唱到一半，杨回已经连连摇头表示受不了了，要出去透透气，丁婕便陪着他一起走到外面。

“天呐，这唱得什么呀！太难听了！”

“头儿，这叫重金属，是摇滚的一种。”

即使站在店外，里面的哐哐声依然一览无余地传递出来，杨回的眉头皱得紧紧地，痛苦地说：“真有人会喜欢这玩意儿？”

“多着呢！”

杨回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忍耐着，直到那首歌唱完。可歌是唱完了，里面却闹腾起来一片叫好嘈杂。杨回痛苦地看了看丁婕，丁婕憋着笑说道：“我说对了吧。”

在众人的捧场下，那个叫老北的歌手又唱了一曲，于是丁婕只好继续陪着杨回在外面站着。

杨回无奈地说：“机会难得，你要喜欢的话就进去听，不用陪我。”

丁婕呵呵笑了几声：“行，那我先进去了，在里面等你。”

等杨回再进去的时候，看到阿甘正站在晏霖和丁婕坐着的桌子旁谈笑风生，看到杨回回来，他稍微收敛了一点，热情地喊他“杨哥”。

杨回笑了，心想看来已经都互相认识了。等他坐下，阿甘马上对有美女环绕的杨回表示十分羡慕，杨回摆了摆手。

“杨哥，这两位美女都不肯告诉我联系方式，你太厉害了！”阿甘无奈地伸了伸大拇指。

杨回爽朗大笑，然后盯着阿甘说：“你服务地好，我们自然下回还来，这不就行了，你小子还打什么坏主意？”

杨回有种自带的威慑力，阿甘赶忙表示毫无恶意，然后赶紧问他们是否还要再点点什么。

杨回也不说什么，看了看两位女士，用眼神示意她俩看着办。丁婕在晏霖耳边低语了几句，晏霖点了点头，丁婕便对阿甘说：“来三杯你家最苦的精酿吧。”

“得嘞！”阿甘笑嘻嘻地正要去备酒，被晏霖叫住了：“待会让阿一把酒送过来吧。”

阿甘显然有点尴尬，但他是见过世面的，立刻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表示没问题。

很快邝一就端着酒过来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十分歉意地说：“刚才实在抱歉，我失态了，请原谅！”

“没关系的，”丁婕反应最快，随后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她没打算放过邝一。

把托盘上的酒都放好后，邝一手拿托盘呆站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想到，我能有幸在这里又遇到一位音乐高人。”

很罕见地，邝一竟然直视着晏霖的眼睛，艰难地说道：“你，让想起了一位好友，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你的吉他，弹得跟她一样好，所以，我刚才……既觉得高兴又觉得难过……”

“阿一！”杨回叫了一声，随后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用眼神连续示意邝一。看邝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得凑近他耳语了几句，邝一这才红着脸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声“对不起。”

晏霖知道杨回说了什么，他一定是提醒邝一不要说漏嘴，晏霖这个人已经“死了”。

但晏霖真的不想看他难过的样子，邝一的确一直在给自己发信息，只是自己从没回复过，她希望邝一忘了自己。

此时此刻，利用这个机会，晏霖淡淡地说：“阿一，人生有时可能会很奇妙，如果下次再见，我希望我只是你的新朋友，而不是你那位朋友的复制品，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