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幕后白手

晏霖今晚来拜访李相的决定是临时的。她在酒店再一次看到飒露乌变化的李侘雕像时，本想拥着他入睡，没料想却越来越难过，反而让她坐卧不宁到抓狂，她知道李相是和李侘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便毫不犹豫地过来找他了。

李相带着晏霖进入了炼丹房。因为李侘的原因，李相很自然地选择相信晏霖，除了李侘外，晏霖是第二个进入这里的外人。

因为白天上过炭火的原因，炼丹房里挺闷热的，挑剔的人是呆不久的。

“晏霖，这里简陋，你随便挑个地方坐坐，如果实在太热的话，你就先去堂屋等我，我要先查看一下。”说着他就近到一只缸前巡视，不久他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缸里。

等他从缸里把身体抬起来时，蓦然回头，竟然看到晏霖就坐在以前李侘常坐的地方，闭着眼睛把头靠在墙上，李相恍然间忽然觉得李侘会不会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继续陪伴着自己，在那一刻泪水抑制不住地滑落。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这一幕静谧，默默抬高手臂擦了擦眼泪，继续干活。

当李相最终在晏霖身边坐下时，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他以为晏霖可能是睡着了，便刻意地不发出声音。

“辛苦了，李相。”当晏霖轻柔的声音突然传来时，李相笑了。

“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本想帮忙的，但我知道我这外行也帮不了。”

“对，你想得没错。”

“原来救了我的万清丹就是在这里制作的。”

“是的。”

“李侘也来过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

“……你愿意带我来的地方，一定更愿意带他来。”

“你说得很对……你知道嘛，你无意中坐的地方，就是以前他坐过的地方，你是怎么选的？”

“也许是他附体了吧。”

晏霖清淡的一句话，却让李相突然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在昏暗的光线里，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晏霖”。

晏霖笑了笑：“是不是吓着你了？”

李相用带着一点颤抖的声音说道：“是有一点……可是，这是我希望的，不论以什么方式，我希望他就在我们身边。”

“我明白……李相，你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想听你们所有的故事。”

对此李相既不奇怪也不反感，他笑着说：“那可得说一天一夜。”

“就算一千零一夜都没关系。”

“行，对你，我愿意。”

李相站起来，一边慢慢给兰花浇水，一边慢慢地整理心情，一边慢慢地组织思绪，等他重新坐下时，开始慢慢地娓娓道来。

晏霖温柔地握住李相的手，李相也温柔地反握，两人都明白这不是情爱，他们仿佛一起进入了时空的荒流，在那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即使是发生在久远过往的事，在此刻全部都在当下。

李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着说着竟然把头歪靠在晏霖的肩膀上睡着了。

晏霖没有吵扰他，在这个又热又香的小房间里，晏霖觉得自己和李相完全心意相通。从进门时闻到李相身上的酒味，她就知道李相这段时间过得不好，今晚他终于可以安然入睡，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其实李相才说了个故事的开头而已，可自己那颗想要抓狂的心已经略微平静下来，但她还不想睡，她要继续想李侘。

李相和李侘的故事必定从吸血鬼酒吧开始，晏霖很想知道李侘为什么会不明所以地走进那个地方。晏霖已知的信息并不多，但她想试着推理一下。

七年前的李侘虽然经历了酒吧惊魂，但那次他并没有受到伤害，而那次事件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李侘和李相的相遇相识。

七年后的李侘和自己偶然在同一家医院住院，他曾经说过他因为做了一个梦而开始关注自己，藉由李侘认识了李相，李相又给自己提供了宝贵的续命万清丹。

所以，如果自己命中注定要遭遇这一劫，那么李侘和李相也同样是自己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难道这一切在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果真如此，晏霖相信除了那只想害自己的幕后黑手之外，一定还有另一只想帮自己的幕后白手。

那么，李侘做的那个梦，以及召唤自己去罗普西泊的那个梦，会不会都是这只幕后白手操控的呢？如果是的话，它为什么非得让李侘死呢？这意味着什么，它真的是在帮自己吗？

如果它不想救或不能救李侘的话，那么李相后面有没有可能也会遇到危险？会不会和自己有关的人都会死去？

晏霖的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她闭着眼睛，万清丹的清淡药香有助于她镇定，她忽然想到那个玄武宫的神秘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那只幕后白手？

但是那个神秘人暗示过李侘就不应该进入罗普西泊，晏霖对此耿耿于怀，因为自己当时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独自行动，没有人协助，她不可能抵达那里！即使不是李侘，也得有其他人。

晏霖忽然明白，无论是谁，那个帮助自己进入罗普西泊的人都是个死，神秘人并非针对李侘。但既然自己能活，为什么帮助自己的人必须死？神秘人又真的是在帮自己吗？

在那次玄武宫的短暂交流中，那个神秘人并没有提供什么有效信息，事实上最耸人听闻的只有一条：有人试图要毁灭人类。可晏霖实在无法想象和相信那是真的，因为任何有这种想法的人都只能用愚蠢至极来形容。

无论存在什么仇恨，这世上不会有人真的会去毁灭人类，因为每个物种包括人类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人类确实干过罄竹难书的坏事，但其实人类也并非真的想要去主观灭绝任何一样东西，那些已经发生的物种灭绝事件都是悲剧性的副产物，是无度逐利的后果。

神秘人一定隐藏了更重要的信息，他真的是和自己站在同一边的吗？更何况毁不毁灭的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

有人偷走了自己的元气还想杀死自己，必须查出来，刻不容缓，等查出来了，我要把那些混蛋碎尸万段！

晏霖的身体一动没动，可是她热烈的心潮起伏却吵醒了李相。

“抱歉，我竟然睡着了！”李相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是我应该抱歉，我吵醒你了吧？”晏霖不知道李相睡得好好的为什么醒了。

“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很激烈的梦，但却完全想不起梦的内容……我真是笨死了。”

晏霖喃喃地说：“梦，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晏霖，我睡了多久？”

“没看时间……何必在意呢？”

李相笑了笑：“世上没人比我更不在意时间了，不过，我得再看看万清丹。”说着他挣扎着站起来：“你困吗？”

“目前还不困，你慢慢来，我陪你。”

“好，那待会儿我继续给你讲故事。”

晏霖这才明白李相最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母亲是需要照顾的病人，万清丹像个快出生的孩子，都要牵扯他的精力。

“李相，真的，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学得快。”

“不用……不过不是不信任你，是我很难解释清楚……其实，我跟侘爷不同，我比较好热闹，有你在这儿，我心里就很踏实。”

晏霖好像明白了李侘为什么会喜爱李相，因为他很真实，不用李相描绘，晏霖已经能想象出他和李侘在一起时两人的大致情形。

也不知为什么，晏霖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李相，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