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死去成空

杨回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看见了满天繁星，揉眼睛时顺便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快十点了。很快他意识到身边有个人，略微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杨回比林展年纪稍长，但相比起来林展是个情商更高的人，加上他长得帅气，所以深得大家喜爱。今晚他的默默陪伴就让杨回感到既温暖又舒心。

“还在等我请你吃饭呢？”杨回半开玩笑地说。

“开什么玩笑，都几点了，我可不会白白牺牲身体健康。”林展一边坐起身体一边笑着说：“你的鼻子没出毛病吧？难道什么都没闻到？”

杨回依然躺在地上，懒懒地说：“怎么会呢？你买了卷肉煎饼。”

这种煎饼是警校里的传统特色食品，多年来深受师生欢迎。趁杨回睡觉的时候，林展去学校食堂吃了饭，顺便买了一份备着。

“还行，总算没彻底发神经。”林展说着站起来，伸手把杨回一拉，让他坐了起来，把煎饼塞进了他的手里。

通过对自己的一番狠命折腾，再加上林展的温和陪伴，杨回觉得自己已经基本上平静下来了。他握着煎饼看了看，虽然已经冷了会影响它的风味，但食物的诱惑占据了上风，杨回开始大口地吃了起来。

林展在操场上跑步舒展身体，就在杨回差不多吃完的时候跑了回来，打趣道：“怎么着，还准备继续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杨回笑了：“这床够大，你要不要一起？”

林展连连摇头：“不要！”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行了，你要真还想继续跟这儿呆着，那我就不奉陪了。”

“那你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反正该走了。”

林展的这句话触动了杨回，是该走了，总不能一直赖在这里。察言观色的林展又问道：“你开车来了吗？”

杨回点点头，林展高兴了：“那正好，我今天没开车，为报我的一饭之恩，你送我吧。”

“送你可以，不过我可没承认什么一饭之恩啊！”杨回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刚才跑得太狠，身上的酸疼感还是很剧烈。

林展爽朗大笑：“杨大队长不承认就不承认吧，看在你送我的份上，我就当扯平了。”

杨回和林展目前都是单身汉，都住在单位宿舍，所以虽说是送，其实是一起回去。杨回没有吃饱，便顺路找了家铺子吃碗面条，林展注重养生，拒绝了深夜进食。

聊天时林展很自然地问了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杨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估计是查案不顺吧，反正心里堵得慌。”虽然眼前是自己的好友，但杨回不想和任何人谈论李侘，不过他自认为这么说也没错，不算对朋友撒谎。

林展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追问什么。

杨回转而问他今天为什么回母校，林展告诉他是为了接洽选拔优秀苗子加入特警队的事。

“这差事不错，”杨回半羡慕半打趣地说：“几趟下来你就该桃李满天下了。”其实林展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校草，现在是特警队的副支队长，无论哪方面都很出色，他出面接洽一拿一个准。

“谁让你那么优秀干了刑警，要不是我干不了，咱俩就可以换了。”

林展起初也是刑警，后来局里成立特警支队时他才改弦易辙的。杨回虽然知道林展是在拐弯抹角夸自己，却故作鄙夷地说了句：“切，你攀高枝去了，还好意思说！”

“你烦不烦，每次都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说，我什么地方不支持你不配合你了？但凡你的行动，我是不是总是冲在一线？”

对此杨回没有异议，拱拱手表示感谢，这时服务员把他点的面条端上来，他便顺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也就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对了，潘教授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林展主动问起这件事是有原因的，特警队也参与了对潘教授的缉拿、关押和看守行动，此人的突然死亡自然牵动着相关人员的心。

杨回吃着面条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唏哩嗦啰把一碗面都倒进肚子里，才沉重地说了句：“还没头绪，之前病了一场，把很多事儿耽搁了。”

杨回生病的事林展是知道的，他叹息了一声，又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没事，好饭不怕晚。”

杨回笑了：“我生病的时候，你也没来看看我啊？”

“唉，你个没良心的，给你买了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你翻脸就不认账了？再说，给丁婕创造一个关心你的机会，也算是成人之美。”

林展所言倒是不虚，当时丁婕来看望自己时总会带很多礼物，她会一一说明都是谁买的，其中有挺多确是林展送的，不过对于他说的后半句话，杨回可是极其不满，便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种玩笑你也乱开？！……我跟你说，你要喜欢丁婕，就麻溜的！”

“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老古板！局里喜欢丁婕的应该不少，不过她喜欢的可就是你。”

杨回忽然想起了以前丁婕跟自己开的玩笑，心里有点恍惚，难道她真是因为喜欢自己才那么说的？可是不会吧，局里比自己条件好的多了去了，就拿眼前的林展来说，在任何方面都比自己强。不过更重要的是，杨回对丁婕并没有越界的感情。

耳边又传来林展的笑声：“看来你这榆木疙瘩还没看出来？真是笨死了！”

杨回确实有点尴尬，只好强词夺理：“人家是个清白姑娘，非得被你编排吗？你就积点口德吧！”

没等林展回话，杨回已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一边说道：“走啦，赶紧回去了！”

回到宿舍后杨回在床上躺下，他已经看到了丁婕给自己打的电话，不想回，只发了条信息，如实说明刚才跑步跑累了要马上睡觉，让她也早点休息。

林展的话意外地给杨回更添烦愁，真有点剪不断理还乱，丁婕如果真有那样的心思，今后自己跟她相处的时候就得注意一些了，别误导和耽误了人家。

独处的杨回不用自欺欺人，迄今为止唯一让他感到心动的人只有李侘，而他却是最不可能跟自己结缘的人，而如今他已经死了。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可是自己和他之间的因果算什么呢？他被一阵风带来又被一阵风带走了，只留下一个茫然无措的自己。

刚才跑瘫在地上的时候，杨回觉得心里除了绞痛之外也伴随着一丝轻松，死去成空，从今往后可以了了。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李侘了，想点别的，想什么呢？林展问到的潘教授自然而然地跳了出来，李相已经确认他不是死于被吸光元气，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自己生病休养期间，丁婕一直在追查有关潘教授过去的信息，但这个人实在隐藏地太好，通过正规渠道完全找不到他的线索。

也不知怎么回事，刘渭水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杨回的脑海中。杨回在吃惊之余细想之下，才觉得自己此时想起他是水到渠成的。

首先刘渭水跟李侘的关系不一般，其次刘渭水的出身使他对社会黑暗面很了解，再次刘渭水之前一定帮助李侘追踪过潘教授。

最后这一点只是杨回的推测，不过他心里颇有把握，李侘曾经给自己提供过潘教授的线索，那时自己虽然没有问他信息的出处，但十有八九不会错。

想到这里，杨回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和刘渭水见面的想法让他焦躁。

杨回明白其中的原因，事实上刘渭水和李侘到底是什么关系一直是自己的一个心结，出于案件调查的目的问询相关人员固然很正常，只是自己的心态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