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遇见小白

晏霖整理了一下思路，口齿清晰地说道：“你既然在训练中模拟了我朋友的样子，那你必定明白这位朋友对我有多重要。他护送我进入罗普西泊后不见了踪影，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我必须知道他的情况，请你不要隐瞒、敷衍或欺骗，请务必如实告诉我。”

那个声音冷冷地回答：“他陷入流沙已经死了，这一点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你一再地不愿相信和面对，以至于轻易送命。如果你再不清醒，想必你也明白，他的死将变得毫无意义。”

亲耳听到李侘的死讯，晏霖的心彻底地陷入了悲苦，他真的已经死了吗？晏霖开始放声大哭。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晏霖哽咽着问：“他死后去了哪里？”

“重入轮回。如果你不再那么愚蠢地被人轻取性命，你此生也许还能再见到他。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请你再次明确地告诉我，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

晏霖擦干眼泪，站起来朗声说道：“我愿意。”

“希望你真如你所说是个聪明人。祝你好运和长寿！”那个声音说完后就消失了。

晏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大地开始剧烈震颤，身边有强风开始肆虐，晏霖完全看不清状况，只能尽力保证自己不被吹倒，不过很快她就被一阵龙卷风般的强烈气流卷了起来。空气稀薄地几乎为零，晏霖没撑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她在一个伤心地醒来。

晏霖从沙地上坐起来环顾了一下，这是一条沙沟，人在沟底时安静地仿佛与世隔绝，全然没有沙漠戈壁的凌厉之感。

那辆车依然半陷在沙中，却早已物是人非。

晏霖跪在李侘消失的地方，漱漱落下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沙子上，离开这里后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为他哀悼，晏霖便任凭眼泪静静地狂流。

直到泪水自然地流干，晏霖把被泪水打湿的沙子垒成了一个坟墓的形状，用手指在沙地上写下“莫失莫忘”。

晏霖呆呆地望着这座小小的沙雕，直到它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渐渐抹平，在晏霖的眼前像轻烟般慢慢消散，最终重归于零。一段蚀骨之恋就这样轻易地远去了，晏霖觉得自己好像也化成了细沙，与这无际的沙漠融为一体，随时可以随风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晏霖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拱自己的肩膀，她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身一看，竟然是一只白色的骆驼，惊魂甫定的晏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端详着这只骆驼，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害自己的，便伸手抚摸它的额头，柔声说道：“白色的骆驼真罕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会说话吗？”

“当然会说话。”

会说话的白骆驼并没有吓着晏霖，能在这里的不是妖怪就是神仙吧，晏霖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这匹骆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苍老，全然不像飒露乌那样少女般清脆，倒好像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大妈。

晏霖笑着问：“你叫什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帮你啊。”白骆驼语速不快：“你不记得了，你可是我背着去玄武宫的。”

这下晏霖露出了既惊讶又感激的神情，她立刻站了起来，把脸贴到了骆驼的脸上，亲昵地摸着她说：“谢谢你！”

“不用谢我。”白骆驼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话：“能在这里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可是很稀有的。”

晏霖继续紧挨着骆驼，它的皮毛柔软，靠着很舒适：“白骆驼，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叫我老白或小白都行。”

晏霖笑了，这些家伙都太纯朴了：“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随便。”

“你也是灵兽吗？”

“算吧。”

“那就叫你白骓吧。”

白骆驼发出了笑声：“随便，好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名字呢？”

晏霖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何必执着呢？

“你叫什么？” 

“晏霖。”

“好的……那么，晏霖，我们出发吧。”

晏霖惊讶地问：“去哪儿？”

“当然是带你离开这里啊，你不想永远待在这里吧？”

晏霖忽然觉得有点失落：“当然……不过，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能等我吗？”

“当然可以。”

“我想了想，你说得对，真的不必执着于一个名字，我就叫你小白吧。”

白骆驼再次笑了，她说话永远慢慢地：“两个都好，我都喜欢，你随便。”

晏霖也笑了：“小白这个名字也很好，那么亲切……你知道吗，我觉得最有趣的是，这个名字和你的声音反差很大，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苍老呢？”

“那么，你想听什么样的声音呢？”

晏霖这才明白她其实和飒露乌一样都可以随时变声，名字都不挑了，声音又何妨，于是赶忙说：“不用，我只是随便一说……那，我先忙我的，你歇会儿。”

晏霖是想到车上清点一下物品，那里也许还有李侘的遗物，她绝不允许自己把他的东西抛弃在这里。

车子已然相当破败，晏霖会开车，她想过要不要把车开回去，因为她知道这是李侘租的车，但看看这辆车的情况还是放弃了。

所有的车门都陷在砂砾中，晏霖也不想花力气去打开了，反正玻璃都已经破碎。晏霖把头探进每一扇车窗扒开沙子，把埋在下面的东西都尽量挖出来。

她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找到了散落的当时李侘采购的各种物资，却怎么也找不到和李侘直接有关的任何东西。

晏霖难以置信，她重新扒开沙子再次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结果仍然一样。她怅然若失，李侘的物品都到哪里去了呢？她想起那天早晨他曾经焚烧过东西，难道他把自己的东西都烧了吗？ 

晏霖无力地靠着车门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呢？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李侘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晏霖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他的名字，她想起了那个被风吹散的小小沙坟，心想终究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泪水已经满盈眼眶，但她努力地控制住，不让自己再次陷入泪海。

既已如此，那就去大干一场吧，她要杀尽魑魅魍魉。

晏霖决然地站了起来，小白就静静地等候在不远处，目光相接时，小白就缓缓地走了过来。

晏霖再次轻柔地抚摸着小白的头，好奇地问：“小白，你能变形吗？” 

“我只能变成其他的动物。”

“所有动物都可以吗？”

“是的……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很多动物我都喜欢。”晏霖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能变飞马吗？”

“什么是飞马？”

“就是带翅膀能在天空中飞的马。”

“既然有翅膀能飞，为什么要变成马？直接变鸟不就行了？”

晏霖又被问住了，可不是吗，何必那么麻烦！她不禁夸奖道：“小白，你说话虽然慢，却总能说到重点！……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飞马这种动物在其它国家的传说中也类似于一种高贵的灵兽。”

“我没有见过，不过依你的描述，我大概可以想象，我可以试试。”说着小白走向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先化成了一大团白雾，随后白雾开始飞旋，不久便收化成了一匹带翅膀的白马。

晏霖一看忍俊不禁，原来那对翅膀很小，让这匹飞马看起来相当滑稽，她赶紧说：“小白，你真棒！不过你那翅膀是不是小了点？不然你怎么飞得起来呢？”

小白试着扑腾了几下翅膀，果然完全带不动那硕大的马身。于是她重复了一遍，这回翅膀是大了很多，可是依然飞不起来。小白很耐心，又尝试了三次，才总算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她鼓励小白尽量扇动翅膀，小白照做了。她的翅膀掀起了遮天蔽日的沙尘，晏霖只得用手挡住眼睛，等她再睁开时，已然看到小白飞在空中，只是动作仍然显得笨拙。

晏霖手搭凉棚看着正在努力飞翔的小白，看着看着她的目光越过小白看向了她背后的那片蓝天，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小白能带着我飞天吗？真想去看看那蓝色天幕后面的世界，那里被称为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