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忘恩负义的人

那个杀手面对李侘突然的真诚请求，犹豫了片刻，一抬手把头上的帽子和脸上的面罩都摘了下来。

李侘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当那张脸终于露出来时，他微微扬了扬嘴角。

“是你想的那个人吗？”那人带着微微笑意问道。

眼前人正是瘦高黑。之前只见到他的身形和模糊的面容，此时近距离面对面，李侘发现这个人的皮肤是真的挺黑，不过他的脸型倒是棱角分明，有一点东西合璧的味道，不免让人联想他会不会是混血儿。他的年纪在夜色中难以准确判断，不过李侘推测他不会很老，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内。

李侘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一口酒，然后呆呆地看着酒瓶，轻声说道：“果然是你。”

“你真的很聪明。”瘦高黑夸了一句。

“疯子和天才，没什么差别。”李侘重新抬起头看着瘦高黑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你那么聪明，猜猜看，怎么样？”摘了面罩的瘦高黑反而显得很轻松。

李侘直接摇头：“我确实猜不出来。”

瘦高黑示意李侘把酒瓶递给他，李侘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接过酒瓶后，瘦高黑并没有喝，而是看着它说：“这是瓶不错的酒。”说着他抬眼看着李侘，继续说道：“你哪里想不通？”

“所有的都想不通……你说是受潘教授的委托，是他告诉你的吗？但这怎么可能呢？”李侘的目光幽幽地看着旁边的照明灯，灯光也在他的瞳孔里亮着。

“那就别想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干活的。”

李侘没有说话。

瘦高黑越看李侘这个人越觉得他身上真有点鬼的影子，他这么想并不是害怕，而是对他更有兴趣了。他不知不觉举起酒瓶，也对着嘴吹了一大口。

李侘静静地不说话的样子实在好看，瘦高黑便也不说话，就这么欣赏着的时间里，又连着喝了两口酒，心想秀色可餐的老话真没说错。

过了不久，瘦高黑觉得眼圈发热，他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他镇定了一下后问李侘：“你给我下药？”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开始发颤。

李侘慢慢望向他，瘦高黑感到视线慢慢模糊，眼皮越来越重，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李侘轻柔的声音：“睡一觉就好了。”

看着瘦高黑慢慢地倒下，李侘继续在原地坐了一会儿。酒里确实下了药，但不是毒药，只是一种特殊的麻醉剂，不会取人性命，李侘因为已经提前吃了解毒剂，所以即使喝了也无碍。

瘦高黑在取下面罩之前是无法喝酒的，等李侘一旦说服他摘掉面罩，那就多了一种制服他的办法，发射枪倒暂时可以不用。

但李侘却并没有心安。瘦高黑是步行来的，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他的交通工具，那么是否还会有他的同伙呢？

从四面八方暂时没有传来其它的可疑声响，李侘心想一直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便凑近瘦高黑把他的身体放平，伸手搜查他身上的物品。李侘对武器并无兴趣，他想找的是通讯器材这类的东西。

他的身上没有手机，但李侘确实发现了间谍耳麦，他立刻知道同伙的确存在，而且很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李侘的心一沉，便马上着手卸下瘦高黑身上的红外探测仪和所有武器，心想接下来看来只能硬拼了。

李侘并不想杀死瘦高黑，至少此时他觉得无此必要，也许还可以从他身上获得更多信息。他想把瘦高黑铐到汽车的前保险杠上，便准备把他拖到车头那里。

就在李侘起身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一种轻微的呼啸声向他冲来，但他没有时间做出反应了，几乎就在同时，李侘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眼前便一片黑暗，在向后倒下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原来如此，难道真有天启？可惜，太迟了……

“李侘呢？……李侘呢？……你们把他怎么了？……李侘！”这是晏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其间还夹杂着她一阵一阵极其痛苦的呻吟。

“呀，这姑娘是咋了？怎么还抽抽上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话：“看来还真是病得不轻，可怜……唉，不过听着真烦！”

在李侘略微苏醒却依然模糊的意识里，他听到晏霖的哭喊和呻吟声突然停止了。

“这下好了，安静了。”那个男人笑着说。

李侘的心堕入了黑暗的最深渊。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帐篷里，手和脚都被紧紧地绑住了，当他想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时，才感觉到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依然遍布全身。

他静下心来，发现最痛点来自上腹部，那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李侘推测或者可能是肋骨断了，或者可能是某个脏器受损了，因为他从嘴里感觉出了血腥味。

李侘闭着眼睛，随着一阵风刮了进来，他知道有人打开帐篷钻了进来，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李侘已经横下了一条心，便继续假装昏迷。

“还没醒呢，看来那颗橡皮弹打得又准又结实。”这个声音很熟悉，是不是他刚才杀了晏霖？……不对，李侘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来自更远一些的记忆，可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另一个人走到李侘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脸和嘴角：“他该怎么办？”这是瘦高黑，看来他早已从麻醉剂中清醒过来了。

“怎么办？按计划办呗，我都等不及了……快快快，灯罩，你赶紧把摄像机架起来。”这人的声音透着兴奋。

“老鬼，你还真打算录像啊？你可是出了名了的隐形老鬼，这一出镜，可别晚节不保。”瘦高黑把李侘放了下来，站起身走开了。

“嗐，又不是现场直播，一切尽在掌控……这个是只给老潘准备的，我答应他的。”这人走近李侘，在他身边跪下，把李侘抱了起来，开始抚摸他的脸和脖子，一边赞叹：“也难怪老潘心心念念，这个人实在是，太那个了！昨天第一次见他时我也有点挪不开眼……虽说是个男的，可一点不比女人差，就是稍微瘦了点。”

李侘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原来是他！就是那个说是坏了自行车自己还帮他修车的男人。李侘差点憋不住要吐出一口血，只能咬牙坚持，在心里记住了他叫老鬼，瘦高黑叫灯罩。

“哼，老潘身陷囹圄，估计是出不来了，他未必有这眼福。”灯罩已经开始架设仪器。

“总有办法的。”老鬼一边继续着抚摸一边说道：“老潘已经交代，杀了那个女娃娃，赏金全归咱们，办了这小子，老潘的毕生积蓄全留给咱们。这买卖还不得卖力干，划得来啊！”

灯罩笑了，没有说话，不过很快他就说道：“妥了。”

看老鬼没有回音，灯罩朝他看去，发现老鬼的手已经伸进李侘的衣服里面去了，他的头也贴近在李侘的脸旁。

“老家伙，你干嘛呢？摄像机搞定了。”灯罩大声问道。

老鬼抬起头，眼里闪着精光，脸上的笑容灯罩一看就知道是淫笑，他嘲讽道：“怎么着，老鬼，动心了？”

老鬼呵呵几声：“不得了，这小子真绝了，不信你来摸摸。”

灯罩便蹲下来，迟疑着也伸出手探进李侘的衣服里面，很快明白了老鬼的意思。灯罩摸过李侘的手，那时就觉得他的皮肤太细腻了，此时当自己的手指滑过他身体的皮肤时，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赶紧把手退了出来。

“怎么样？”老鬼笑着问。

灯罩平复了一下呼吸，吐出一口气，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问道：“你想怎么样？”

老鬼的眼睛紧紧盯着被他抱着的李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只说了几个字：“你去拿瓶水来。”

当老鬼把冷水半泼半倒在李侘的脸上时，李侘决定不再装了。他咳嗽了几声，咳嗽牵动着浑身的疼痛，疼得他把身体蜷缩起来，从老鬼的怀里自然而然地挣脱了出来。

老鬼和灯罩便坐下来等着李侘顺气。

李侘背对着两人，咳嗽了几分钟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但因为疼痛而呼吸困难，老鬼和灯罩只看见他起伏的后背。

灯罩主动过去把李侘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跪着的腿上，他看到李侘的嘴角流下了一缕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