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节外生枝

坏了自行车的男人，上了车又忙不迭地连连道谢。那辆车上前排坐着两个男人，穿着比较邋遢，车厢里也脏兮兮，两人又是烟枪，那个环境实在是够呛。

“哥们，你是哪里人啊？”司机一边开动汽车，一边用不很标准的西北味普通话问道。

“津南人，不过我老婆是地京人。”坏了自行车的男人热情地回答。

“看起来，你挺像个老板的样子……怎么称呼？”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何就行。” 坏了自行车的男人乐呵呵的。

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对视一眼，笑着说：“何老板，你本来想去哪里啊？”

老何叹了口气：“唉，甭提了，本来今天是计划骑到前面黑川镇的，现在好了，别说黑川镇了，能不能就近找到一家车店还不知道呢。”

司机笑了：“何老板，我们兄弟呢还真知道这附近有家车店，你要信得过，我就把你捎到那儿。”

老何惊喜地说：“那太好了！……远吗？会不会很麻烦你们？”

“没事的，不远也不近，今天既然碰上了，就算有缘，到时何老板看着给点辛苦费就行。”司机笑嘻嘻地说。

“没问题，那是应该的，那就麻烦你们了！”老何爽快地答应了，随后又问道：“你们是亲兄弟？”

“不是，不过也跟亲兄弟差不多。我俩是同村，又是同学，现在又在一起干活。”司机谈兴颇浓。

老何点点头：“那你们做什么工作呢？”

“咳，没别的本事，卖劳力呗，我俩凑钱买了这辆车，做点运货的买卖。”

老何又点点头：“你们哥俩怎么称呼？”

“我叫嘎子，”司机随后指了指副驾位上的男人说：“他叫七顺。”

老何笑了：“嘎子，七顺，好记……你们俩能买得起这样的车，还算混得不错的。”

“欠着债呢！”一直没说话的七顺这时说了一句。

老何看向七顺，鼓励地说：“年轻怕什么，只要肯干，赚钱的机会多的是。”

七顺转过身看着老何，兴奋地问：“何老板，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吗？”

老何摸了摸脑袋，无奈地说：“这个嘛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急不来。”

七顺失望地转回身，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堵在前面的牛羊群已经彻底离开了公路，刚才在慢慢爬行的车辆终于可以加速行驶，路上扬起大片尘土，随风飞扬。

“嘎子，能不能先开慢一点？让后面那辆车先过，我还想谢谢他呢。”老何语含歉意。

嘎子倒没反对，他把车开得偏右一些，让出道路中间，然后把手伸出窗外往前挥了几下，示意后车超车。

李侘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略微加速向前超越。他没有摇下车窗，不过在超车时还是看了一眼，坏了自行车的男人在使劲向自己这边挥手比划，看嘴型像是在说“多谢”。李侘微微点头致意，随即加速超车而去。

老何叹了口气，嘎子问道：“那是个老外？”

老何闷闷地把车窗玻璃摇上来，拿出手机开始认真看起来，没有回应嘎子。

嘎子看老何的样子，不明白他是咋了，这时七顺向他挤眉弄眼，嘎子知道他是让自己看手机。

嘎子一边单手开车，一边用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翻看到七顺发来的信息：“干不？”

嘎子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放下手机，目视前方，良久，他转头看向七顺，点了点头。一直在看着他等他答复的七顺，也点了点头。

他俩不约而同地从后视镜里往后排看了看，老何还埋头在手机里，根本没注意哥俩。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看向前方，开始放松地专心开车。

一阵强烈的颠簸震得老何从手机上把头抬起来，发现车子已经离开公路，开上了一条更小的路。路上目前只有他们一辆车。

“嘎子，我们这是去什么方向？”老何忍不住问道。

“何老板，这是条近路，只有我们当地人才知道，这样走可以节约至少半个小时。”嘎子耐心地解释。

老何点点头，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这里地处过渡型的高原地区，属于大陆性较强的温带季风气候，降水不算很少，山河相间，植被比较丰茂，风光可称得上旖旎。

慢慢地这条小路开始与一条河并行，他们的车几乎可说是在碎石滩上行驶，河的两侧有高山远远对峙。

老何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地理老师教的一首儿歌，完整的记不得了，其中好像有两句唱道：“南山绿，小河弯弯茶女秀；北山黑，峭壁万仞刀斧削。”小时候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山是黑色的，现在看起来真是这样，因为这里树木的叶子是偏深色的，当它们连成片时就显得黑幽幽的，让人感觉深邃而压抑。

这时嘎子的声音传来：“何老板，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啊，是做猎头生意的。”

“啥！”嘎子和七顺都叫了起来：“猎头？！”

老何哈哈大笑起来：“别怕别怕，不是砍头。你们知道大城市里有很多有钱的大公司，他们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来为他们工作，我就帮他们找到他们需要的人才。”说着他又加了一句：“我说的，你们明白吗？”

嘎子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切，那不就是招聘嘛！”

老何拍了拍嘎子的肩膀：“知道挺多啊！”

“干嘛整个那么吓人的名字，我们这里就叫劳务中介。”嘎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七顺都去过，那儿的人都是一群吸血鬼，光拿钱不办事，忽悠我们加入个什么会员，结果一份好工作都没介绍过。”

老何笑问：“忽悠你们交了多少钱？”

“我八百，七顺六百。”

老何点点头：“这个数在这儿应该不算便宜。”

“可不！说是个什么终身会员，奶奶个骗子，我和七顺为了把钱拿回来，实在没法了，把那个老板揍了个屁滚尿流，结果还被他娘的关了一个月，每人罚款两千。奶奶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何沉默了。嘎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赶紧说：“何老板，我们说话粗俗，你别介意。”

老何摆摆手：“这有什么。”

“何老板，你那辆自行车，花了多少钱？”七顺这时插话问道。

“咳，别提了，一万多呢，我也他娘的被骗了。”老何随着他们的口气骂了一句。

“一万多啊！”七顺惊呼了一声，顺便瞅了一眼嘎子。

“何老板果然是大老板！”嘎子拍了一句马屁。

老何又摆摆手：“这算什么，城里有钱人多了去了。”

嘎子和七顺说不出话来，他们的想象力到一万多的自行车这里终止了。

车子终于开出了两山相夹的河滩，前方远远地好像出现了一片集镇的影子。继续往前开，逐渐看到了很多荒芜的田地。

“怎么地都荒了？”老何不解地问。

“这里的人大都搬迁了，自然没什么人种地了。”嘎子说道：“这个地方太偏了，不是发财的好地方。”

“人都走了，这儿会有车店？”老何更加困惑了。

嘎子笑嘻嘻地说：“本地人走得差不多了，不过有时还有游客会来，骑自行车的也有，所以还有点生意可做。”

老何点了点头，忽然他又问道：“你俩不会就是这里的人吧？”

嘎子和七顺互相看了看，嘎子笑着说：“被何老板说着了，我们都是这里的。”

“难怪，这么熟。”老何说完就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看向窗外。

车子终于驶入了集镇，果然说不出的萧索，这是已经被废弃的地方，毫无生气。七拐八弯之后，车子在一家看着像饭馆的小破房前停下。

嘎子转过身说道：“何老板，到了。如果饿了可以在这里吃点东西。”说着他指了指那小破屋，继续说道：“车店就在隔壁，没生意的时候不开门，我去叫人。”

说着嘎子和七顺差不多同时下车，七顺去敲了小破屋的门，喊了声：“来人啦！”

老何也从车上下来，嘎子冲他喊道：“何老板，你先歇会，我和七顺去去就来。”

老何挥了挥手：“没事，我先卸车，你们慢慢来。”

老何走到后备箱那里，先把自行车拿下来，接着在他的背包里捣鼓了一番，随后把骑行服脱下来，换上了便装。说实在的，他已经受够了这套紧身骑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