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扈琥出现

分别的时刻常常也是尴尬的时刻，明明有千言万语和澎湃激情，要么羞于启齿，要么拙嘴笨手，再或者干脆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以致草草收场。

李侘的小行李箱上有一个特制的搭扣，正好可以扣在晏霖坐着的轮椅扶手上，晏霖的双肩包由她自己抱着，李侘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这样李侘可以轻松地推着晏霖和他俩的所有行李自如行动。

李侘建议大家就在入口处告别，不用陪着他俩进入候机大厅了，这个建议得到一致同意。纵然孙岱钰柔肠寸断，杨回一腔忧思，丁婕恋恋不舍，但他们似乎都决意快刀斩乱麻。

李侘站在轮椅的后面，隔着晏霖面对送行的三人，他的表情保持一贯的清冷，浑身无声地发散着别来惹我的信息。晏霖戴着墨镜，她已经几乎算个盲人了，很难期待这样一个重病号能有什么神采。

面对如此的两个人，送行者大概不难做出选择。孙岱钰久久地拥抱晏霖，所有人都不打扰她，随后她抬起身体，柔声对李侘说了句“霖霖就拜托你了”，李侘郑重地点点头。

丁婕象征性地抱了抱晏霖，然后用轻松的语气说：“晏霖，李侘，我们等你们回来。”晏霖和李侘都点了点头。

杨回默默地，只是用复杂的目光先看看晏霖，继而看着李侘。等孙岱钰和丁婕都结束后，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啥也不必说了！李侘，你们进去吧，我们目送一下。”

李侘说了声“好”，晏霖举起右手摆了摆以示再见，李侘便推着晏霖转身往里走去，呆呆的三人一直站着。送客区不能久停，维持车辆秩序的协警很快就过来催促，杨回直接出示工作证，协警便不言语了。直到已经完全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三人依然不愿回转。

绿河公寓1201室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扈琥一副大佬派头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加冰威士忌，他却并没有喝，任凭晶莹的冰块化出一缕缕水线，与琥珀色的酒液纠缠交融。

他在等待聂氏兄弟。扳指一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了，房子里有监控，看起来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状况。

扈琥终于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他与聂氏兄弟同为吸血鬼一族，有彼此之间的信任基础，迄今为止的合作十分愉快，聂氏兄弟尊他为三人中的老大，还戏称他是一只老狐狸，对此他一点也不反感，因为他的确即使在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中也会睁着一只眼。

扈琥是一个很忙碌的人。他的社会工作是一位资深市场调研员，这份工作在他看来很有趣，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掩护。他还有自己的公司，表面上做些进出口生意，本质上自然是敛财和交易的一个载体和工具而已，不过这方面他通常守口如瓶，财不露白的古训绝不会错。

他和聂氏兄弟组成的三人小组，为一家秘密组织服务，他本人是这家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而他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核心成员的地位，得益于他在吸血鬼种族中的地位，扈琥是种族血统捍卫委员会的常委兼地区负责人之一。

吸血鬼一族大多自视甚高，心性中并不把普通人类很放在眼里，而对于鬼人的存在，除了很少部分的精英，族群中的绝大部分并不知晓。扈琥是知道的，他看过一些介绍鬼人的资料，因而对鬼人也并非仰视，除了高等级鬼人，对那些普通鬼人他只是呵呵而已。

而且他对于鬼人吃人的行为尤其厌恶，觉得简直肮脏粗俗至极，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吸血鬼才是最纯净和高贵的，扈琥由衷地把自己视为本族的守护人。

他把聂氏兄弟发展为自己的下线，是因为两人既聪明又有野心，却各有性格特色。不过在扈琥眼里，他们就是两只总想耍小聪明的狼崽子，在监护的同时也需提防，对于很多核心信息，他是不会告诉他俩的。

扈琥这段时间不在地京，主要是外出处理了一起血统纠纷案。身为种族血统捍卫委员会的核心成员，这是他十分关注且热衷的一项事业。

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种族内历代承续的死规是绝不允许杂交，既包括和普通人类，也包括和鬼人。全球所有的纯种吸血鬼都是造册在籍的，而所有杂交后代一经发现都会被无情地扼杀。

但是纯种吸血鬼的繁衍很慢，这个问题实实在在地阻碍种群的发展，而且有一些杂交后代也确实体现出良好的基因。大约从三百年前开始，对于杂交后代不再单一地赶尽杀绝，而是专门登记管理，对于基因表现一般的予以清除，对于基因表现优异的，则会保留下来做为配种试验的素材。

那些被保留下来的少数杂交吸血鬼其实是“囚徒”，他们从小的生活条件虽然很好，但没有真正的自由，并且会被迫接受很多测验以证明他们的基因优越性。他们长大后生出的后代，也都被严密控制和监测，其中不合格的依然会被毫不犹豫地杀死。

仅就繁衍能力而言，扈琥是真心羡慕普通人类，生育能力旺盛而且自由。为了维护血统，吸血鬼种族花费在这上面的人力和财力难以计量，但身为种族精英，扈琥觉得再辛苦也甘之如饴。

对于劣等的杂交后代他会毫不留情地清除，对于触犯族规却不知悔改的同类他会残酷地惩罚，而对于那些被保留的杂交后代他打心眼里鄙视，只不过对所有这些出自种族血统捍卫委员会的集体决策，他会忠实执行。

近代以来，所有纯种吸血鬼，除了组建家庭自然繁衍外，还被赋予一项人生义务即捐献精子和卵子。人工繁殖技术不断发展，人工繁衍早已成为现实，只是成功率并不高。

聂氏兄弟俩贪玩，根本不着急结婚，但他们都捐过自己的精子，可惜一个果子也没结成。扈琥这次召见他们，会要求他俩再次提供精子，有时扈琥也不免担忧，声色犬马的生活会不会逐渐腐蚀种族的基因。

思绪纷纷中，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烦心事也真不少，无论付出多少人力财力，总也难以堵住所有窟窿，总有漏网之鱼会制造麻烦。好在普通人类一直坚信他们就是食物链的顶端，世代以来对于怪异事件或者讳莫如深，或者总能自欺欺人地自圆其说，吸血鬼和狼人题材虽然经常见诸影视作品，但都还停留于传说。

扈琥虽然知道的各种信息很多，但因为不是方师，他凭自己的肉眼能够辨别的只有同类吸血鬼而已，人形鬼人和普通人类对他而言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唯一能辨别所有物种属性的只有方师，而方师的规矩是绝不能透露这些信息给行外人的。

只要所有方师和各个物种都能守好各自的规矩，这个世界至少能维持住面上的和平。可是这个局面能维持多久呢？

世界各地很多政府纷纷成立了专门机构，动用国家机器来调查各类怪异事件，虽然他们的目标并非针对吸血鬼，但拔出萝卜带出泥，谁能说未来一定怎么样呢！扈琥真希望一切都不要改变。

想到方师，他们是一个神秘的群体，扈琥认识的很少，准确地说，即使认识也不知道对方的方师身份，但是七年前因着一次偶遇倒是见识了一个。扈琥永远不会忘记那次的相遇，两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他们的聚会，当时在场的一位黑衣神秘人曾经告诫他们不要去惹那个小方师。

因为做了标记，扈琥可以随时找到那个小方师，事实上扈琥已经把他的情况打探地清清楚楚，只不过扈琥也赞同黑衣神秘人的观点，无事莫要招惹方师。

更让扈琥一直介怀的倒是另外两人。首先就是那位黑衣神秘人，虽然他们都服务于同一家秘密组织，但扈琥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实长相和身份。

扈琥起初以为他是鬼人，但就算是高等级鬼人也照样不能辨别方师的身份，难道他本人就是方师，或者是另外的什么怪物？扈琥多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还有一个就是那晚闯入的另一个不速之客，一个很特别的外国人，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