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确定日期

丁婕不知道晏霖是不是在睡觉，便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轻声细气地对孙岱钰说：“抱歉，我睡着了。”

“没关系，丁警官，”孙岱钰却没有压低声音说话：“快过来床上坐，晏霖没有睡觉。”

丁婕立刻看了看晏霖，她依然戴着墨镜，却看着自己的方向，果然是醒着的，便笑着问：“抱歉，晏霖，我睡过头了……你吃饭了吗？”

晏霖点了点头，丁婕不客气地在床上坐下。就在不久前，出于好奇，她以休息的名义也在这里躺过，当了回电灯泡。那时邝一和晏霖默默对坐，邝一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空洞的宽慰的确毫无意义，不过丁婕记得邝一说早知今天能相见，就把吉他带来了，随后他就哼了一首曲子，丁婕不知道曲名，只觉得很好听，在那一刻恍惚有种岁月静好的幻觉。

“晏霖，请教一下，今天邝一哼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丁婕还是决定问一问。

“《阿布拉汗的回忆》，是一首吉他曲，邝一一直觉得自己弹得不好。”晏霖慢慢地回答。

丁婕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搜寻，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轻轻的吉他曲声，丁婕找到了这首曲子并开始播放。

一曲终了，丁婕不禁困惑地问道：“这是一首悲伤的曲子吗？”

晏霖摇摇头：“并不是……很难说……下次你如果有机会再见到邝一，记得让他弹给你听。”

丁婕笑着说：“好，下次找机会去他工作的酒吧坐坐。”

孙岱钰接过话茬：“丁警官，再见到他时，请转达我的谢意。”

“嗯，好的，”丁婕点点头，她对自己刚才睡得那么死感到有些愧疚，看孙岱钰一直在忙，便真诚地说：“孙女士，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吧？”

孙岱钰很干脆地说：“不用。”从她的语气里，丁婕感到一丝说不清的异样。

“孙女士，你，还好吧？”丁婕有点不放心。

“挺好的。”孙岱钰依然说得很干脆。

丁婕仔细观察，发现孙岱钰只是显得忙碌，她把一些衣服从柜子里取出来，不久又都放回去，毫无成果。

显然她有烦心事，丁婕正在考虑怎么继续跟她聊天，晏霖解开了疑惑：“明天，我和李侘就出发了。”

丁婕恍然大悟的同时也颇受震动，虽然这个事情已经说了很久了，但突然听到这最后的决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它或许是一道救生符，但很可能也是催命符。

“孙女士，你是在为晏霖准备行装吗？”与其冷场，丁婕还是想尽量说点什么。

孙岱钰没有马上回答，她把手里的衣物又放回了衣柜，颓然坐在床上。丁婕便立刻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拥着她的肩膀，她能够理解孙岱钰的心情。

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孙岱钰终于开口说道：“李侘说什么都不用准备，需要的东西，他都会在当地采购。”

丁婕想了想附和说：“李侘说的也没错，根据那边的实际情况来决定需要什么。”

“我知道……”孙岱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没事，别担心。”

“孙女士，我们可以相信李侘的。”这既是宽慰孙岱钰，也是丁婕想对自己说的话。

孙岱钰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温柔地说：“是的，我们都相信他……那就继续干活吧，该收拾我自己的行李了。”说着她又站了起来。

“孙女士，你是什么计划？”

“我也该回家了，后天吧……待会儿我查一查航班。”

“我来帮你查吧，查这些我动作快。”

“也好。”孙岱钰知道丁婕是真心想帮忙，也就不客气了：“帮我查一下明天晚些时候到后天的直达航班。”

一番查询后，在晏霖的建议下，孙岱钰选择了明天晚上九点多的一个航班，因为这个航班晏霖以前坐过，体验不错。

“孙女士，刚看了一下，还有优惠票，要不要先赶紧预订上？”丁婕好心提醒。

“不用，李侘已经帮我买了。定好日期，只要跟航空公司确认就好。”

丁婕惊讶地问：“他怎么能未卜先知地知道你要选坐这家航空公司的航班？”

孙岱钰笑了笑：“不是未卜先知，他问过我是哪家航空公司的会员……我们家都挺喜欢这家航空公司。”

“哦，原来如此……那我马上给航空公司打电话。”丁婕说干就干，一手拿着孙岱钰的护照一边打电话确认，嗯啊了几声后很快就搞定了。

“李侘真靠谱。”丁婕放下电话先感慨了一句：“行了，和航空公司已经确认好了，他订的是头等座。”

孙岱钰张了张嘴，这点她确实不知道。李侘只是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票款已经全额支付，她只要确定日期就好，没想到他这么慷慨。孙岱钰难过地想，这个人情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还上。

晚餐的时候，晏霖挣扎着也坐到了餐桌上。孙岱钰在她的座位上放上软靠和软垫，这样她能尽量坐得舒服些。

丁婕只能在心里深深地叹息，这也许是母女间最后的晚餐了。

孙岱钰打开了邝一带来的那瓶葡萄酒，给三个人都斟上，然后挨着晏霖坐下，把酒杯递进了她的手里，强作欢颜地说：“难得今天都是女士，我们都不用端着了，吃喝随意。”

晏霖用力握着酒杯举了起来，知道她视力不行，孙岱钰和丁婕很自然地举杯向她靠拢，三人碰杯后都不约而同地一饮而尽。

晏霖放下杯子，微笑着说：“只说一句就够了，最好的祝福送给彼此。”

孙岱钰和丁婕都笑了，此时此刻她们心里的想法一定是相同的，无论前途如何，只能勇往直前。

这一夜丁婕几乎没睡，她在客厅值守，忠实地履行自己的护卫任务。杨回时不时会发个信息过来，丁婕知道他虽然人不在这里，但心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左右，杨回就来了。孙岱钰和晏霖还在卧室里，杨回示意丁婕不要吵醒她们，他们用很低的声音聊天。

“这里没什么变化啊，没有打包行李吗？”杨回环视一圈后问道。

“孙女士只挑选了很少的东西，其它都不带，李侘已经跟管理员协商好了，留下的东西由管理员负责保管三个月，逾期表示全部放弃，由管理员随意处置。”

杨回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丁婕继续说道：“孙女士也说了，我们有任何看得上的，随意拿走，我得说她是真心的。”

杨回点点头：“那有你看上的吗？”

“有啊，那盆花。”丁婕说着指了指客厅一个置物架上摆着的一盆有点奇形怪状的绿植：“晏霖很喜欢它，拜托我好好照顾。”

杨回对植物知之不多，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为避免露怯，想了想还是不问了，丁婕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头儿，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杨回叹了口气：“知道我不懂，存心气我是吧？”

丁婕笑了：“岂敢，我们彼此彼此，我也不懂，其实晏霖也不懂，买的时候只是觉得很喜欢，现在连当时卖家告诉她的名字都忘了。”

“挺丑的。”

“越丑越贵。”

杨回哑然。

“头儿，你有没有看上的东西？”

杨回看也没看，摇头道：“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完全不适合我。”

丁婕做了个噘嘴的小鬼脸，不过想想他说的也对，便收起了打趣他的念头，因为丁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杨回，这么想着，丁婕起身去厨房给杨回倒了一杯水。

杨回啥也没表示地默默接过水杯，丁婕觉得他似乎情绪不高，便问道：“头儿，昨天回局里，有啥新指示？”

杨回默默地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反问她：“你想听什么？”

“啊？”丁婕愣了一下：“怎么着，我还能点菜呢？”

杨回忍俊不禁：“行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能回答的就告诉你。”

丁婕皱着眉说：“真是奇了，怎么变得像审讯似的……”顿了顿，她转愁为喜，贼兮兮地笑着说：“行啊，机会难得，那我们开始。”

杨回往沙发上一靠，丁婕看他乖乖的样子，就问道：“韩局有没有新指示……新任务？”

对这个问题，杨回的回答显得很艰难：“小丁，我得向你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