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痛

孙岱钰脸色苍白。虽说中毒最深的不是她，毕竟她睡在卧室里到底隔了一层，不过自从醒来后她一直十分难受，什么也干不了，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她心里颇为帮不上忙而过意不去。

中毒最深的自然是杨回，孙岱钰看得出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

孙岱钰比杨回苏醒地早一些。她在醒来后不久就看到了受伤昏迷的李侘，原来丁婕和她的同事一起把李侘搬到了卧室的床上，他的嘴角流着血，那么洁白的肌肤上伤痕累累，警察在他身上提取证物。

虽然孙岱钰理解这是警察分内的工作，可她只觉得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取证结束后，孙岱钰很想帮助李侘清洁整理一下身体，但她太虚弱了，只能奋力帮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然后默默而坚定地守着他，直到杨回摇摇晃晃冲进来，她才被丁婕搀扶着去到客厅。

对于杨回要单独陪着李侘的要求，孙岱钰没想太多，因为她对杨回也是信任的。从那以后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孙岱钰很模糊，一群警察在狭窄的公寓里来来去去，晃得她头晕脑胀。此时再见到杨回，孙岱钰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杨回脸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形容委顿，看着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充满阳刚之气的队长。孙岱钰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杨回的心里一定非常自责和难过，他一定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他应该保护好的人。

“杨队长，谢谢你！”孙岱钰有很多话想问他想跟他说，却最终只能说出这一句。

杨回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随后他低下头轻声地说：“谢谢你，孙女士。”

千言万语似乎都已在其中。

丁婕端着新倒的一杯水走过来，杨回无言地接过来一饮而尽，把空杯子交还给丁婕。

丁婕自然也看得出杨回恶劣的状态，他的毒还没有解尽，他担心李侘，他责怪自己，对同事怒吼，还不接局长的电话，可丁婕也不知该怎么帮助他。

今晚她接到李侘的信息时着实被吓到了，潘教授是冷酷无情的顶级杀手，被通缉了那么多年，愣是让警察无可奈何，没想到他真的现身了，而杨回还失去了战斗力，李侘一个人可怎么办？

她虽然立刻直通韩局长马上协调部署强大的支援，但她在安全屋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自然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晏霖，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身陷绝境，估计她那身体离死也不远了。

丁婕果断向韩局长申请加入支援，他们分析了形势后认为安全屋现在倒是安全的，韩局便同意了丁婕的申请并立刻部署接替人员。

赶到现场的丁婕，难以相信潘教授一伙真的被一网打尽了，而杨回和孙岱钰除了迷烟中毒外都安然无恙。李侘竟然做到了！

她因为到得晚，并没有看到潘教授对李侘施暴的场面，可她看到了模样恐怖的潘教授被带走时的样子，活像一头受伤狂暴的野兽。

等看到受伤昏迷的李侘时，她完全不淡定了。李侘的情况很糟糕，而她那些不知内情的同事们却把他当作一个可疑人员般对待，丁婕可以理解警察的工作自有其规矩和套路，但李侘不一样。

她毫不犹豫地像老母鸡护鸡仔一般，把李侘牢牢地保护起来，义正严词地告诉她的同事们，如果没有他，今晚这里将是人间地狱。

对于杨回的反应，丁婕不觉得惊讶。

天天在一起工作，丁婕自认为对杨回还是比较了解的。杨回对素不相识的李侘和李相非常宽容，尤其是对底细不明的李侘越来越信任，这里面似乎有一种莫名而特殊的情感连接。

丁婕对杨回的这种态度暗暗意外，杨回以往从没这样“轻率”过，但她对此也不反感，幼稚可爱的李相，帅酷神秘的李侘，都让人会在不知不觉中生出喜爱而不是其它的，只是丁婕把李相当小弟，却不知该把李侘当什么。

但就在今晚，就在看到李侘的那一刻，丁婕似乎觉得突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杨回为什么那么信任他，无论李侘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这也是为什么她坚持要等杨回醒来后亲自决定对李侘的处置，她相信这是杨回所希望的。

丁婕看着杨回不言不语地喝下第三杯水时，终于决定要做些什么让他振作起来，她说道：“头儿，韩局找你好久了。”

杨回木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他说啥了？”

“倒没说啥，一是关心你的情况，另外想听你的汇报。”丁婕说得很简单，内容传达倒是没有问题，但她没说韩局相当激动的状态，虽然她不好说韩局为什么那么激动，是高兴于成功抓捕潘教授，还是愤怒于杨回竟敢不接他电话，或许两者兼有。

杨回依然木木地，丁婕便继续说道：“头儿，没办法，我只能跟韩局打包票了，会尽快让你回电话，你可得体恤我，免得我背锅。”

杨回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显然不是高兴的意味。他终于站了起来：“好，回电话。”说着他往原来李侘住的房间里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丁婕叮嘱道：“记着，任何人，无论是谁，都不许进去打扰他。”

他盯着丁婕看，直到丁婕认真地点点头后，才返身而去。

丁婕对他们的通话内容其实很感兴趣，无奈孙岱钰在场，也不好意思去偷听，于是只好继续打扫屋子。

过了不久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丁婕料定是警局同事，完全没多想就去开了门，万没想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聂敦！

初次接触聂氏兄弟的那一次，丁婕其实没有当面见到他们，但由于调查的缘故对他的照片太熟悉了，所以一眼就认得他。

猝不及防的丁婕有点发怔，利用这个机会聂敦不客气地闪身进来了，还顺便关上了门。丁婕这才厉声喝住他：“站住，擅闯民宅，我现在就可以拘捕你。”

聂敦一点也不慌，但也不蛮横，他看见了孙岱钰，赶紧面向她说道：“孙女士，我是对门邻居聂敦，昨晚我们刚见过。我看楼下有警车，担心您，特意过来看看。”

孙岱钰当然记得他，其实分开才几个小时而已，听他这么说，孙岱钰只能点头致意说：“谢谢你！”

聂敦的用意只不过是想告诉丁婕，他并没有擅闯民宅，他随后转向丁婕说道：“误会！你是警察吧？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没错！聂先生，这跟你没有关系，”丁婕冷冷地说：“请回吧。”

“警官，我没有恶意，请相信我！”聂敦用尽量真诚的口气说：“能让我见见杨队长和李侘吗？”

丁婕皱起了眉头，她拿不准聂敦的用意，便继续拒绝：“聂先生，如果需要了解情况，我们会登门拜访，现在先请回吧！”

可是聂敦却不肯离去继续纠缠：“请告诉我，杨队长和李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丁婕生气了，但还是尽量压制着怒气说道：“我已经说过了，需要时警方会主动向你了解情况，现在请你离开！”说着她直接把门打开了。

聂敦也有点着急了：“杨队长和李侘是我的朋友，我关心他们的情况天经地义，这位警官太不近人情了吧？”

不等丁婕发作，聂端竟飞快走向了孙岱钰，在她身旁坐下急切地问：“孙女士，请相信我，请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孙岱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丁婕。

丁婕几步快跑了过来，正当她准备要把聂敦强行拉走的时候，杨回走出了房间，大家看到他时，全都露出了万分惊愕的表情。

杨回脸色铁青，举着手枪对准聂敦。

聂敦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举起了双手，不过他的惊愕很快平复，转而平静地说：“杨队长，我真的没有恶意，我确实是担心你们的情况，请相信我！”

杨回冷笑了一声：“担心我们？猫哭耗子的那套就不必了。”稍微顿了顿，杨回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倒是可以聊一聊，不知聂敦先生意下如何？”说着他收起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