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伤痕

衬衣被撕破后，李侘雪白的身体隐约露了出来，他残存的意识知道潘教授的意图，虽然心里痛愤到极点但已无能为力。

潘教授觉得自己的眼睛和脑子都被那抹白炫晕了，他犹豫着探手进去摸那雪白的肌肤，一种难以言喻的手感触电般传遍全身，让他浑身酥麻呼吸杂乱。

潘教授想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欲望之火在熊熊燃烧然而大脑却一片空白，他只是本能地用手凶猛地在李侘身上又摸又抓。

就在这个当口，从门外冲进来好几个人，口里喊着“不许动，举起手来！”

李侘在昏昏沉沉中推测这应该是支援到了吧，他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等李侘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可是记忆迟滞头疼欲裂，一时分不清身处何方，他想坐起来，可刚一抬头就发觉全身酸痛难忍，便放弃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把离乱的思绪归拢整理后，才逐渐回忆起了自己在昏迷前发生的事……那么，潘教授被抓住了吗？

一想到潘教授，李侘只觉得胃部一阵剧烈地抽搐，疼得他顾不上身上的痛苦，侧过身把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用手和腿合力按压住胃腹部。

他这一动把旁边的一个人惊醒了。杨回一直守在李侘的身旁，因为李侘一直没醒，他便把头趴在床沿上打盹养神，虽然已经从迷烟中毒中被解救出来，却依然感到晕晕乎乎。

杨回腾地站起来，关切地说了句“李侘，你醒了”，就发现李侘紧咬嘴唇脸色煞白头冒冷汗浑身颤抖，他慌了，赶忙说：“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没想到李侘咬着后槽牙蹦出了一句：“不用！”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杨回尊重他，便不再坚持。他不自觉地把手搭到李侘的肩膀上，本也没想干什么，没想到招来李侘更咬牙切齿的一句呵斥：“别碰我！”吓得杨回赶紧缩回了手。

杨回默默坐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侘用如此冷漠狠毒的口气说话，他决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试图理解李侘此时的内心，他想起了自己醒来后同事们告诉自己的他们的所见所闻。

没有人知道李侘和潘教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支援人员冲进来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男人骑在一个倒地的人身上，他的手在倒地的那人身上粗鲁地乱摸乱抓，当全副武装的特警和刑警齐刷刷地拿枪瞄准他时，他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神迷离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呼吸急促，他当时的那个样子似乎只能用斗兽来形容。

即使看到警察，他似乎也依然沉浸在他的世界里，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回过神来，他大喊一声，然后试图拉起地上的那个人大概是想做自己的肉盾，可是早已蓄势待发的警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试图做出那个动作的同时，枪法最准的一位特警立即开枪打伤了他的肩膀，随后大家很快制服了他。

清理现场时发现倒地的那人已经昏迷，他的衬衣被撕碎，身上被抓得满是鲜红的条条伤痕，此人是一个外籍男人，大家一时想不明白刚才那个人骑在他身上干什么？推测可能是在泄愤。

厨房地上还躺着另一个男人，被绳子绑着，也处于昏迷状态，但身上完好没有伤痕。

警察正想把所有人都带走的时候，丁婕赶到，她不由分说立刻找来一块大浴巾把外籍男人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坚决不让其他人再折腾他，坚持必须等杨回醒来后再处置。听了她的解释后，大家才知道今天能毫无伤亡成功抓捕顶级通缉犯潘教授一伙，多亏了此人。

杨回醒来了解了整个经过后，立刻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去看躺在床上的李侘，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时，只觉得怒火攻心天旋地转。

他让丁婕去洗手间把李侘洗过晾晒着的衬衣拿来，然后把丁婕赶了出去，嘱咐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杨回难过极了，他温柔地帮李侘换上干净衬衣，把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给他盖上薄毯，然后一直守着他。期间好几次有同事想闯进来，全都被他轰了出去。

他看到了也摸到了李侘的身体，在给他换衣服时，也曾把半裸的他搂在自己怀里，李侘没有体味，闻着却那么清新，杨回心旌动摇，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快要把持不住自己，只想把李侘抱得更紧。

不过杨回终究能够很好地自控，他对李侘的怜惜和敬重战胜了肉欲的诱惑。杨回可以肯定潘教授那时是想强暴他，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庆幸那个混蛋并未得逞。

他痴痴地望着昏迷中的李侘，手机响了多次，他视若无闻。他反复地想这个人难道是上天送来的天使吗？如果没有他的机警和勇敢，今晚会发生什么惨剧？恶贯满盈的潘教授又要逍遥法外多久？

杨回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李侘正在受苦，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回推测李侘的痛苦源于潘教授的暴行，杨回相信自己的推测，正因如此，他完全能够理解李侘暴怒的情绪，也认为自己此时无言无行才是李侘所希望的。

李侘没有发出任何呻吟，他紧紧咬着嘴唇默默忍受着。每当他受到一些特定的刺激时，这种神经质的抽搐都有可能发生，当然痛苦总会慢慢麻木而后退去，他好想沉入黑湖那无尽而温柔的黑暗中，再也不要回来，即使永失光明。

在焦虑的等待中，杨回终于感觉到李侘刚才僵硬蜷缩着的身体舒展开了一些，他又观察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声呼唤了一声李侘的名字。

李侘刚才是背对着杨回，他一直都知道杨回就在旁边，只是没有气力跟他说话，哪怕是把他赶走，不过这会儿听到他的呼唤，李侘没有马上下逐客令。

“抓住了？”李侘虚弱地问，没有转身。

“抓住了，三个家伙都抓住了，包括楼下把风的那个。”

“能定罪吗？”

“能，即使他抵死不认刺杀晏霖，可他的案底一大堆呢。”其实审讯还没开始，结果未可料定，杨回这么说只是想让李侘宽心。

“杨队长，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不想见任何人，无论是谁，”李侘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躺着。”

杨回明白他的意思，其一是希望自己也离开，其二是让自己帮他挡开所有人，杨回立刻就答应了：“好，你放心。”说完他就站起来，轻轻地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李侘在心里感念杨回的理解，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陷入回忆的泥沼，便让灵魂蛰伏，让肉体恣意地放松和恢复。

嘈杂的人群已经离开，杨回看到客厅里这会儿只有孙岱钰和丁婕。孙岱钰躺在沙发上，她也在努力地从迷烟中毒中恢复，丁婕则在收拾厨房，经历了打斗和取证，屋里也确实已经乱七八糟。

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丁婕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孙岱钰坐了起来，两人都看向他却没有提问。杨回知道她们都是关心李侘的情况，便主动说道：“他还好，只是需要休息。”

杨回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发了一会儿呆后问道：“晏霖那边怎么样了？”自从醒来后就只顾着李侘，杨回意识到自己还没问过丁婕这个问题。

“我来这里前已经有其他同事抵达那里接替我，展哥也一直守着呢，刚还跟他通了电话，晏霖安全。”丁婕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杨回：“你现在需要多喝水，尽量排毒。”

杨回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丁婕直接把空杯子拿走，开始道歉：“事出紧急，我自作主张就赶到这边来了，是鲁莽了一些。”

杨回面无表情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不知该说什么，按理丁婕的确应该坚守自己的岗位，但今天若不是她及时赶到，一群警察莽汉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李侘，这是杨回不愿看到的，所以杨回心里其实很庆幸丁婕这次的自作主张，他想了想说道：“总体结果是好的，下次注意。”

丁婕笑了一下，返回厨房，准备再给他倒杯水。

“杨队长。”孙岱钰轻轻叫了一声。

杨回看向她，不知她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