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不是强者

李相打电话时是开着免提的，李侘听到了全部的内容。李侘的初心的确是想感受一下丁婕对李相的感情状态，如果今晚就是生离死别，李相是让他最不放心的一个。

“李相，谢谢你信任我。”

“侘爷，除了父母，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跟你说说我的感受，你觉得行吗？”

“当然啦，我想听。”

“丁婕，她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交朋友完全没问题。”

“你这么说就算实锤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是警察，自然崇拜强者。”

李侘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他想了想说道：“崇拜强者很正常，可这世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强者，这是一种妄念，很多人身处其中却不自知，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白什么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李相对这个话并没有十分理解，不知该说什么。

“李相，可能你会因为觉得自己不是强者而自卑，我只想告诉你，不用自卑，你的生命过程还很长，离盖棺定论还远着呢。”

“侘爷，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说过，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你不知道。”

李相怔住了，好奇于李侘想说什么。

“从世俗意义上说，你现在的确不算强者，我也不必安慰你。不过，李相，这世上能入我眼的人也不多，丁婕没看上你，是她的损失。”

李相没想到李侘竟然会这么说，他之前确实是颇感自卑，但李侘的最后那句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他的心田，他顿时觉得周身舒坦，不禁喊了声：“侘爷……”只是喊了之后却又突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李相，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但其实我也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世界必然有一面是残酷无情的，无论它披着如何漂亮的面纱，不管怎样，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这不是自私，这是智慧。”

李相对残酷的理解，还仅限于他父亲严镖的死亡，严镖死得痛苦，死得蹊跷，那种感触依然深深印刻在李相心中，但这还不足以让李相真正理解李侘所说的残酷，所以李相接不住李侘的话，只能嗫嚅着说：“侘爷，我记住了。”

李侘知道今天自己已经太啰嗦了，不管李相如何理解，他的人生终究只能由他自己过。李侘站起身，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说：“该走了。”

李侘坚决不让李相出门送他，嘱咐他随时关好门窗后就快步离开了。李相很想在离别前拥抱一下李侘，李侘却主动地用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灵巧地躲开了他的拥抱企图。

李相一边悲哀地想自己不懂李侘，一边久久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手机信息提示自家的银行账户里收到了一笔钱，他知道肯定是李侘汇的，他也明白李侘今天为什么和平时不同，鼻子一酸，实在忍不住，泪珠从眼中滑落。

和李相通完电话后的丁婕，一时心情也难以平静，便去晏霖的房间看看她的情况。为了安全起见，今天在同事们的协助下，她们换了一个安全屋。丁婕看得出晏霖的疲惫和虚弱，但她一直在努力地进食，丁婕知道晏霖在等待李侘来带她走，为此她也遵守着李侘的嘱咐。晏霖和李侘要奔赴的很可能是一个死亡之约，但一个死亡之约眼下却在激励着一个人的求生欲，丁婕在心里感慨世事无常。

晏霖一如既往地看着天花板，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清。丁婕还记得最初看到晏霖那双塌陷的眼睛时的震惊和恐惧感，如今已经习以为常。

丁婕不知道晏霖在想什么，为了让她早点休息保存体力，丁婕想着怎么样能让她放松下来，想了想便去和她随意聊聊天，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晏霖，还没休息？”

晏霖没什么反应，丁婕毫不介意，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刚才和李相通电话，知道他妈妈今天出了车祸，不过还好伤势不严重，只是需要慢慢养。”看晏霖依然没什么反应，丁婕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李侘今天陪着李相，帮他妈妈在美侨办了住院，最近我们和那里还真是有缘，先是李侘，然后是你，现在是李相妈妈。”

晏霖把头转向丁婕，丁婕见状默默地笑了一下，只要提到李侘，晏霖就会做出反应，百试不爽。

不等晏霖说话，丁婕又继续说道：“你别担心，问题不大，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痊愈……李侘，还向你问好呢。”最后这一句是丁婕瞎编的，不过丁婕认为这顶多算善意的谎言，晏霖听了会高兴的。

晏霖果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然后她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天花板。

“晏霖，虽然你遭遇不幸，但我仍然觉得你是有福之人，那么多人都愿意帮助你，在这点上我还挺羡慕你的，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这只是我的真心话。”

“我明白。”晏霖轻轻地说。

“拿李侘来说吧，他是个很高冷的人，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决绝地帮助你，毕竟罗普西泊那样的地方可不是旅游胜地……说真的，他和李相都让我重新思考人与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许终究人世间还是美好的事情更多。”

晏霖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问道：“我的眼睛看不清，想听你说说李侘和李相是什么样的人。”

丁婕笑了：“他俩嘛，可算一对活宝，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李相活泼多话，李侘高冷寡言，李相幼稚，李侘稳重，李相算邻家男孩，李侘是贵族公子，可是这两人却相处得很好，尤其是李侘对李相特别好。”

丁婕本想把李相曾经从吸血鬼手里救过李侘的故事说给晏霖听，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想起曾经向李相承诺过不把关于吸血鬼和鬼人的事说出去，虽然晏霖已经对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深信不疑，但安全屋里还有其他同事，万一被听见了反倒不好。

可是丁婕发现晏霖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她的脸上难得地透出些许血色，便继续说道：“当然这两人也有共同点，就是长得英俊，尤其是李侘，难以形容……魔鬼般的天使……唉，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很多，但像他那么好看的人可是罕见，想想老天真不公平。”

一直听得入神的晏霖忽然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只说了一句晏霖就不说了，因为再说下去就该咒李侘了，她不愿说任何对李侘不利的话。

她虽然看不见李侘的容貌，但她从母亲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加上自己和他的直接接触，晏霖早已感受到李侘的与众不同，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依赖他。

丁婕在听到晏霖仿佛喃喃自语般的半截话头后却怔住了，晏霖的话给了她启发，幽灵般的李侘身后很可能隐藏着难以言说的苦难，老天爷虽说并不公平，但的确不会把所有好事都集于一人之身。

晏霖想继续听丁婕说他们的故事，便换个话题问道：“你说李侘对李相特别好，他们是不是恋爱了？”

丁婕被晏霖赤裸裸的问题问笑了，晏霖毕竟在米国出生长大，才会如此直率地表达，丁婕回答她：“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后来我觉得不是，因为李相自己都没有承认，你要知道李相是很喜欢嘚瑟的人，李侘如果真是他男朋友，李相肯定做不到藏着掖着，所以他没承认的事应该就是没有……而且，李侘对李相的好，细细感受，确实是像亲人，不是恋人。”

“那，他们有没有女朋友呢？”

“这个嘛……我不知道。”丁婕回答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勉强，李侘有没有女朋友她是真不知道，不过李相和自己的故事，丁婕想想似乎没必要说。

晏霖显得有一点失望，因为没能听到更多的爆料，丁婕此时感受到晏霖身上还残存的一丝少女心性，不禁再次暗暗为她惋惜。

“还有他们的其它故事吗？”不甘心的晏霖继续问道。

难得晏霖有好谈兴，丁婕想了想就把两人的家庭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晏霖听着听着把嘴都张开了，丁婕好奇地问她：“怎么，你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