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容颜永驻

李侘摇了摇头。狼逸确实没见过，还挺好奇，而云菲他其实是见过一次的，那次在香格里拉偶遇刘渭水，正好碰上他为电影庆功，便远眺了一眼，当然云菲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李侘也不打算费口舌跟杨回说这事。

杨回自顾自继续说道：“那正好，明天就一并见了，这两个人可是迥然不同，特色鲜明……记得我们之前分析案情时，就曾经谈到晏霖的这两个雇主是否有可疑之处，明天等你见过，我想听听你的感想。”

李侘问：“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人会一起过来吗？”

“那倒是不知道，估计有可能他俩的经纪人会一起过来。我跟你说，他俩的经纪人也是迥然不同，特色鲜明，有时想想也挺有意思，人啊多半都是老天爷早就配好的。”

李侘微笑了一下，过了片刻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杨队长，那位新受害者，现在正在调查中吗？”

杨回点点头：“是的，我的同事正在调查。一般的刑事案件不会直接到我这里，这个消息是局长告知的，因为他的死亡情况和之前的陈尔颇为相似。我已委托同事，顺便调出他过去一年的消费记录。”

李侘叹息了一声：“我仔细回忆了，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的样貌我大致还有些记忆，如果再见，我应该能认得出来，不过那次只是远远地看见，除了样貌，其它情况一概不知。对了，那里的监控修好了吗？”

杨回笑了：“我们想一块儿了，这件事我也拜托我同事了，不过我觉着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案子目前不归我管，但我会跟进信息。我想，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我还是会请李相去看一下尸体。当然，你放心，我没忘，我会尽力保护他的安全”

看李侘没有流露出任何质疑或担忧，杨回也没了顾虑，又说道：“李侘，有你在真好，可以畅所欲言地讨论案情。”

李侘不确定杨回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但对这类带有敏感性的问题他向来采取回避态度，于是就事论事地说：“杨队长，对晏霖的案子我也很苦恼。”才说了一句李侘却突然停住了，自从今天杨回不顾后果地出手相救，他对杨回感觉亲近了一些，他本想谈一谈自己的感受，但终于因为寡言冷淡的性格而作罢，最终只简单地说：“我会尽力协助你。”

杨回观察着李侘的表情，想勾引他多说些话：“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苦恼吗？”

李侘即使不看杨回也大概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一般情况下李侘不会理会，不过杨回身上有股子正气，让李侘对他比较安心，便顺势说道：“因为我们目前的能力不足以对付那些隐藏着的对手。”

杨回笑了：“所以呢？”

“所以，有可能，杨队长，你的特案组最终一个案子也破不了。”

杨回怔了一会儿，他没想到李侘会这么说，但他很快又笑了：“没事，破不了就破不了，大不了我当回普通警察，但我会倾尽全力。”

有很长一段时间，李侘没有说话，并非被杨回感动了，而是因为那种迷之倔劲让他无话可说。

杨回这次猜不透李侘为什么沉默，干脆问道：“在想什么呢？”

李侘摇了一下头：“我在想，我刚才说得不对，请原谅。”

“你没有说错！认识你和李相之后，其实我心里慢慢地也接纳了一个无奈的事实，这世上有很多案子是根本破不了的，人类并非至高无上，我们也只不过是天道循回中的一环而已。这种想法对我这样一个警察来说，是挺痛苦的，但我也很高兴拓展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至少现在我知道，如果我不幸成为鬼人一年一度的食物，我也没什么可恐惧或遗憾的。”这段话杨回说得很认真。

李侘又沉默了良久，但这次他是有点被杨回的话感动了，一个愿意面对事实不逃避，还能主动突破自己三观困境的人，值得尊敬。

李侘看着杨回，也很认真地说：“杨队长，我敬佩你的心胸。”

杨回开心地笑了：“你这么说我挺高兴！你知道嘛，其实我得感谢你，是你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我。”

李侘不解地皱了皱眉，杨回便解释道：“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自己也纳闷了很久，但我想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隐约而深沉的悲悯感，和你接触地越久，我越能对很多东西释怀。放弃极端，认识到自己能力的边界，知不可为而为之，但无需执着于结果。”

杨回所想表达的这类意思，李侘认识的人中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但却是第一次听人这样明确地评述。关于“悲悯”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认真思考过，结果杨回的这番话倒弄得李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无语。

杨回继续观察着李侘的表情，其实李侘基本上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多，但杨回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察言观色的本事过硬。李侘这时不说话，杨回倒不觉得意外，他决定趁着这个时机继续出击：“人有时自己反而很难认识自己，很抱歉我可能要冒昧了，如有说的不妥之处，先请你原谅！”

李侘用轻微的摇头表示没关系。

“李侘，我，真的很好奇，即使得罪你，我也无论如何一定要问问你……你真有27岁吗？……虽然人类的抗衰老技术已经发展地势如破竹，但你，绝对是天然的，你绝没有27岁！”

李侘僵住了。杨回今天虽然话多，但李侘确实没料到他又如此突然地提出一个如此突兀的问题。

见过李侘的人，心里会有这个疑问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李侘的外表实实在在并不是一个成年且成熟的男人应有的外表，这点李侘自己非常清楚，但没有人真的问出过这个问题。毕竟是刑警队长，心细胆大，李侘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却也颇为钦佩。

对这样的问题，李侘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不过对于杨回，李侘决定要回答，原因有二：其一，杨回真诚相待，自己应该同等待之；其二，杨回接受过绝对理性的训练，他有优秀的边界感，李侘不希望他对自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或期待。

李侘用清冷的声音郑重地说：“杨队长，你的问题很无礼，但我可以回答你。杨队长的观察没有错，但我27岁也是事实，这是为什么呢？”李侘说到这里时盯着杨回看了一会儿，杨回看到那双眼睛里此时透射着寒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杨队长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李侘收回了目光，咬字清晰地说：“因为我是个‘鬼’，所以我的容貌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改变。”

杨回对这个答案也不能说是万分震惊，他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也幻想过各种可能的奇葩答案，可是这话真的从李侘口中如此冰冷地被说出来，杨回依然感到寒毛倒立。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你不是鬼，虽然你有一些传说中的鬼的特点，但你不是！”

李侘冷笑了一声：“信不信由你。种族上我是普通人类，我没有方师那样的特异功能，但我在某种意义上又不是普通的人类，对此我无法给出科学的解释，但这是唯一的解释。杨队长，我还要告诉你，我没有普通人的感情。”

杨回这下不知该说什么了，李侘身上让自己困惑的地方太多，实在难以用简单的语言就表达清楚。

李侘继续说道：“杨队长，请原谅我的直率，对于这类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我只会回答这一次。我希望我们之间今后都不要再谈，到此为止，可以吗？”

杨回望着李侘，他的目光不再那么寒冷，透着真诚。他细细回味着刚才李侘的话，在心里长叹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李侘，我调查过你的背景，可惜信息不多，我承认我确实想对你了解更多，不过我也一定会尊重你，希望你别有顾虑。”随后他转用轻松的语气又说道：“不管你是不是鬼，对我来说都一样。如果你真是鬼，我觉得更应该庆幸，毕竟鬼比起我这样的纯普人，还是要厉害多了。”

“纯普人？”

“纯粹的普通人类。”

李侘不禁微微笑了笑，他愿意相信杨回的话，便也放松下来，不过对他的调侃没有发表评论。

杨回看李侘笑了，他也笑了：“李侘，你知道晏霖在米国有一个男朋友吗？”

李侘哑然，杨回今天太能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