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相作法

接到局里电话，需要杨回立刻回去。杨回先回到晏霖的病房，郑重地告诉孙岱钰，他已经和李侘认真谈过，他认为值得尝试，并已正式邀请了李侘和李相，自己和丁婕明天也会过来。孙岱钰尽量平静地表达了感谢。

接上丁婕后，两人快速返回办公室。路上，丁婕说晏霖状态不好，无法正常沟通；杨回也把和李侘的交流情况都告诉了她。

丁婕愣了好一会儿，杨回忍不住问她怎么了，丁婕这才严肃地说：“杨队，作为我这个年纪的人，其实说心里话，我能接受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但我知道我是警察，怪力乱神的事不能信。”

杨回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干嘛这么严肃啊！……警察有警察的信仰，我们办案只讲证据，有证据的，就算天王神仙也得抓。但这并不影响你个人的世界观，你不用那么大压力。”

丁婕调皮地看了看杨回：“领导，那你相信李侘的故事吗？”

杨回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认为他并没有骗我。这个李侘很有意思，是个怪人，但越和他接触，不知为什么，越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

“还是个大帅哥!”

杨回笑了一下：“你说的没错，确实长得帅！……唉，一个外国人，怎么华文能说得那么好呢？！”

“只能说明他聪明呗！”

“还有这个李相，倒是挺期待见见他的。”

丁婕已经难抑兴奋地说：“我也是！……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明天有大瓜可以吃了！”

杨回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认真点啊，明天的订餐任务交给你了，我还真不知道年轻人喜欢吃点啥。”

丁婕更高兴了：“太没问题了，领导放心，你只要负责付款和背锅就行。”

杨回更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忽然加了一句：“对了，丁婕，抽时间查一查李侘和李相的情况。”

丁婕会意，麻利地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杨回和丁婕处理完办公室的一些例行工作后就赶往医院，他们抵达晏霖的病房后还不到二十分钟，李侘和李相也来了。

李侘戴着口罩，进房间后才摘了下来，杨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戴口罩，但也不好打听。李侘看到杨回和丁婕后微微点头致意，不过他此时不想浪费时间互相介绍，而是直接走向了孙岱钰。

李侘郑重地对孙岱钰说：“孙女士，感谢信任！开始前，我和李相还是希望先表达一下我们的想法：我们是真诚的，但是也没有把握。您放心，哪怕有一线希望，李相都会竭尽全力，但如果不成功，也请您谅解。”

孙岱钰柔声说道：“我明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两位的热心帮助！”

得到孙女士的首肯，李相就问道：“孙女士，我想先了解一下，晏霖身上有没有任何可疑的伤口？例如刀割，或注射。”

孙岱钰摇了摇头。李相又看向杨回和丁婕，丁婕主动说道：“我们的法医检查过，除了皮肤擦伤这样的轻微外伤，并没有任何可疑伤口。”

法医都检查过，应该不会有遗漏，李相这么想着，就来到床边坐下。这期间晏霖其实一直醒着，只是没有说话。她已经从母亲那里得知了今天的安排，她睁着眼睛，通过声音辨别方向，默默地看向在床边坐下的李相。

李相回望着她，那双眼睛令他极其不适，但他紧咬着嘴唇，努力调整了一下的情绪和气息，然后尽量温柔地说：“晏霖，别怕，一点都不疼。”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黄色纸符，上面写画着什么一些看起来很荒诞的黑色文字，没人看得懂，但大家都默契地不打扰他。

李相又从包里取出一只精美的金色瓷碗和一个粗糙的黑陶瓶子，然后从瓶子里把一种无色的液体倒满在碗里，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随后，他把黄符在水里浸润一遍后，轻轻地贴在晏霖的额头上。又用手指满蘸了那液体，并把它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上。

最后，他扶起晏霖的头，喂她把碗里的液体喝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己喝下。

完成这一切后，他用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印，闭上双眼，开始作法。在这个过程中，他数次变化手印的姿势，并在胸前和额前来回移动。

这其中的能量往来，肉眼不可见，但杨回觉得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微微的暖意。他靠墙站着，心中好奇却一脸严肃。

晏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双眼，她没有显现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仿佛入睡了一般。孙岱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丁婕就站在离床不远处，睁大眼睛观察着，不愿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李侘离众人略远，默默站在窗前，面无表情。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没人看手表。李相缓缓地放下手，松开了手印。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整个房间都很安静。

他终于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其他人，口齿清晰地说道：“晏霖已经睡着了，我接下来说的话她听不见。她身上的元气失去了很多，打个比方，她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空空的口袋。但我的功力还是不够，很遗憾我仍然没能看清是什么东西吸走了她的元气。”

众人愣愣地听着。李相顿了顿，确认没人想要发言后，才继续说道：“元气是生命的根本，但它是天地所赐，要想人为恢复非常困难，据我所知，再厉害的方师也没有对症的灵丹妙药，换句话说，只能看个人的造化。如果此消彼长无法平衡，受伤的人……去世只是时间问题。”说到后来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仍然无人说话。孙岱钰摇晃了一下身体，在将要倒下时被大家及时扶住，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她脸色苍白，身体颤抖，把脸埋进了双手中。

杨回问了一个问题：“晏霖现在全身抽搐和剧痛，是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我不确定，我只能猜测有可能是中了某种奇特的毒。既然大夫们束手无策，说明这种毒尚未或无法被人类发现。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也可能不对。”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丁婕难过地问。

李相从包里又取出一个黑色的小陶瓶，走到孙岱钰身边说道：“孙女士，很抱歉，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这里有一瓶药丸，是我家的祖传秘方，叫万清丹，每天服用一粒，它能帮助身体祛毒，毒素能祛除的话，会有利于元气恢复。这是我家现有全部的药丸了，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用，但我相信心诚则灵。”

李侘这时惊讶地、忧虑深深地望向李相，欲言又止。

孙岱钰抬起头，她已泪流满面，接过这个瓶子后，只能颤声说了一句：“谢谢！”

李相回身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李侘对众人说：“那我们先走一步。”

离开病房一段距离后，李侘才问道：“你今天用的法术，是什么作用？”

“简单说是一种加强版的重现符咒，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仍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李相很泄气地说。

“你能看到她的记忆吗？”李侘继续问道。

“是有这个法术，但我做不到！”李相的声音更泄气了：“我太笨了！”

“你并不笨，但你太任性了！”李侘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

李相慢下脚步，落后一步，带着讶异看着李侘往前行进的背影。李侘从没这么严肃地对待过他，他一向是宠着自己的，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呢？李相撅了噘嘴，还是跟上了李侘。

在晏霖的病房里，杨回和丁婕默默地坐着，一直陪着孙岱钰，直到她渐渐平复下来。

杨回缓缓地说：“孙女士，实不相瞒，这个案子非常奇特，我们在调查中也感觉深陷迷雾。如果今天李相所说不虚，那么还有神秘力量牵涉其中，这无疑会更增加调查的难度。但无论要花多久，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不会放弃，会追查到底，希望您也不要放弃。我记得您说过，您会为女儿竭尽全力。”

孙岱钰已经不再哭泣，她仿佛受到鼓舞，甚至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道：“杨队长，您说得对，为了女儿，我会全力以赴！”

杨回和丁婕走出病房，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表情沉重。

不久，杨回扬起头，对着丁婕说：“怎么样，午餐选好了吗？咱们会会他俩去！”

丁婕露出一丝笑容：“包我身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