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杨回的难处

杨回和丁婕是地京市公安局特案组的刑警。杨回是队长，才30出头，这个年纪能当上队长的不多，他属于破格提拔。丁婕是年轻一代，还不到25岁，在这样的单位里属于奇葩型的，大约这也是她被选进特案组的原因。

特案组是一个新成立的独特部门，专门处理奇特的案件，直接向局长汇报。成立特案组的背景和原因，除了高层领导，下面的人并不了解。虽然名字挺雷人，但特案组直属编制的刑警少得可怜，就2人，只不过一旦有大案，局长有权直接调配其它组的成员过来组成特别专案组。

晏霖案，可以说是该组接手处理的第一个正式案件。说是案件，但当事人并未死亡，因此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刑事案件。当初接手时，杨回着实有些憋屈，一是因为其他组太忙不愿接，有种被挑剩下的感觉，二是觉得这样的伤害类案件哪需要特案组出马，但随着调查的展开，杨回越来越头疼，因为调查很快陷入了僵局。

晏霖的病因至今都未能确诊，除了她的脑神经活动显得有些异常活跃以外，其它生理指标都挺正常，从医学上无法解释她的临床症状，即使法医也连连摇头。

晏霖苏醒后，一直很痛苦，全身抽搐和剧痛每天都会发生一到两次，且呈现加剧的态势。两位警官只能尽量在她情况相对缓和的时段努力和她交流，可惜成果乏善可陈。

但即使这仅有的成果，也令人困惑不已。

据晏霖回忆，事发当晚大约快十一点左右，她接到了狼逸助理艾可的短信，邀请她到城西一家叫“蓝夜”的酒吧聚聚，有新朋友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这样的聚会常有，所以晏霖并没有怀疑就去了。

但在那家酒吧里，并没有见到艾可。她正准备给艾可打电话时，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直到在医院醒来。

疑点一：艾可断然否认曾经给晏霖发过这样的短信。 

向艾可调查取证时，她惊讶地几乎眼珠都要掉出来了：“怎么会这样，晏霖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关系很好的，我怎么可能害她！那天我根本没给她发过那样的短信！再说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叫啥蓝夜酒吧的！”

“那天晚上工作结束后，我一直在紫龙西餐厅和朋友们聚餐，我还喝高了，后来迷迷糊糊地被栗丽姐送回了家。”

“这个聚会是栗丽姐攒的，那晚一共有五个人，喝得很开心，不过中间大家进进出出的，要问具体细节确实有点记不清了，我喝酒喝得快，所以经常会喝多。警察叔叔，我没做坏事，反正我不怕被查！”

诡异的是，从艾可和晏霖的手机通讯记录中，确实没有提取到这条短信。难道这两人中有人说谎？

疑点二：艾可提到的这个聚会，紫龙西餐厅的服务员、栗丽及其他参与人都予以了证实。栗丽还证明艾可那天晚上确实喝多了，最后是自己把她送回家的。

疑点三：无论是蓝夜酒吧还是紫龙西餐厅的监控系统，偏偏在那几天都坏了。

疑点四：蓝夜酒吧的服务员，都表示不记得晏霖。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巧合。晏霖那天晚上确实去过蓝夜酒吧，这从她的网约车记录中可以证明。之后她被不明车辆弃置在她居住的公寓楼楼下，也被监控拍到，但那车的车牌是假的，且车身毫无任何明显的辨识特征，至今还没找到下落。

最困扰的问题是：这一切的动机是什么？既不是劫色，经核实也完全不存在劫财，仇杀的证据也尚未浮现。

加上在医院发生的怪异停电事件，至今仍然原因不明，杨回对此心里总放不下，又加上晏霖的自杀，杨回坐在办公桌前，眉头拧得像打了个九曲十八弯的结，一会儿怎么跟领导汇报呢？

虽然还有一些可以跟进的线索，但杨回的直觉，能带来有效成果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个事件的背后，仿佛有一个黑洞，把一切都吸了进去。

丁婕风风火火走了进来，杨回看了一眼这位他手下唯一的兵，笑了，忍不住问道：“哟，今儿怎么没穿件儿奇装异服啊，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我是那按常理出牌的人嘛！”

“不愧为咱们局的女奇葩！怎么样，有没有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的线索？”

丁婕瞪了杨回一眼，喝了一口水：“连晏霖自己都说是开玩笑的，哪能蹦出来一个男朋友！……你说啊，这些圈里人也真是嘴欠，有的没的就乱说。”

“晏霖提到的那些朋友，你都捋了一遍了？”

“当然，她提到的人，已经全部电话摸排一遍了，也有表示挺喜欢晏霖的，目前尚未发现明显的可疑之处。我会继续跟进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这么说，仇人的线索目前也没有进展。”

“一个华裔女孩儿，来华国还不到一年，工作很勤奋，生活挺本份，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虽然才华横溢，能结下什么仇人？……往来账户和身世背景嘛，目前也没发现问题。要说仇杀，那为啥不杀死，还留活口呢？哎呀，简直了！”

“我跟她妈妈交流过，她妈妈绝对不相信她的女儿能有仇人……哎，你对晏霖的雇主怎么看？”杨回从另一个角度跟丁婕探讨。

“云菲和狼逸，那都厉害了，火箭崛起！云菲六年前以歌手身份出道，如今已经跨界歌手和演员了，炙手可热；狼逸两年前出道，也不得了，现在也是杠杠的一线摇滚歌星……你是怀疑，晏霖出事，是不是受他们的牵连？”

“也不妨往这个方向查查看，查案不就是排除所有不可能嘛……得，我得去汇报了。”杨回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去往局长办公室。

“看样子是没有进展？”韩局长看见杨回的脸色，就一针见血地说。

“是的，韩局，脑仁儿疼。”杨回看起来诚如所言：“没有一条线索是可以落地的。即使是受害人本人的证言，也无法被证实。动机更是找不着北。”

“还有可查的线索吗？”

“倒是还有，只是我的直觉不好。”

“你的直觉是什么？”

“这有可能成为一个冷案。韩局，您知道，我向来不愿意轻言什么妖魔鬼怪的，这世上虽然有不可思议的事，但只要和人有关，就算背后有妖，多半也是人妖。可这次真感到有点无力。”

韩局冷笑了一声：“当初还老大不愿意接这个案子，现在看来是接对了吧。”

杨回只能讪讪地笑笑。

“那你作何打算？”

“持久战呗。我先认个怂，您呐别给我下命令，下了也没用。我不会放弃，但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行吧，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没得选。好在目前还没出人命，受害人那边，你要注意工作方法。”

“我会的。那个女孩儿也真可怜，要说真是生不如死，医生想救她都无从下手。谁害得她，太凶残了！”

“我还是提醒一句：特案组的案子，不管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是不寻常的怪案，但我相信你和小丁的能力，以及你们包容开放的思维格局。另外，你们自己也务必注意安全！”

“知道，还是韩局心疼我们！”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杨回径直来到丁婕的座位旁，下达指令：“丁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邪性的案子得考验我们的耐性了。这样，下一步，不急，我们慢慢挖：一是继续彻查晏霖身边的所有社会关系，包括云菲和狼逸；二是在咱们系统类扩大范围搜索类似案件，看看有没有和晏霖情况相似的；三是艾可这条线，她和晏霖谁都不像在说瞎话，很诡异，继续跟进。”

正说着，丁婕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孙岱钰打来的电话，立刻开了免提接了起来：“孙女士，您好！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丁警官您好！”孙岱钰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您和杨队长方便的时候，能麻烦您们来医院一趟吗？有件事电话里很难交流清楚，希望能面谈。”

杨回点点头，丁婕马上回复道：“没问题，我们会尽快过去。”

两人对看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能是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