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过翁婿而已

萧明宇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真要当场翻脸，杀了王辽，禁军必乱，若王简趁乱联合全国各地的流寇，朝中大臣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将会人人自危。若是匈奴和大金一拥而上，大周帝国很可能从此落幕，这是萧明宇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没想到此时太后竟然来了，真是太意外也太及时了！

王辽也松了一口气，也许他曾想过这个局面，却并不想在尚未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与皇帝刀兵相见。

萧明宇定了定神，冷声道：“苏杨，先去办你差事！”

苏杨得令，美滋滋地命人拖着左青山退了下去。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大殿，亲自上前迎接太后。

此时的太后，身着盛装华服，看上去雍容典雅，颇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姿态。

刚一落座，太后就缓缓说道：“哀家听说，今天朝堂闹得很凶啊。”

萧明宇也没有藏着掖着，他知道，眼下军队还不在他手中，若能得到太后的支持，必是一大助力。毕竟有他在位一天，太后永远是太后，这一点，是王辽无法保证的。因此，他在这件事上，决不能有所保留。

太后皱着眉头听完，随即看向了王辽，“王首辅，你我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了，皇帝这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你是最了解的。如今若晴也成了皇后，用民间的说法，我们都是一大家子骨肉，你这个老丈人还得多帮着皇帝才是！”

太后的话于情于理说的都没毛病，撇开朝廷这些杂七杂八的关系，二人不过翁婿而已，何必闹得不可开交？

王辽没想到太后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连忙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随后，太后又看向了萧明宇，“皇帝啊，你虽登基三年有余，朝政经验不足，凡事也要多听听王首辅的意见，不要总是那么任性！”

萧明宇趁机道：“母后所言极是，朕虽然吃了这么多年的素，也不是只会吃素，该怎么做，儿臣心中有数，儿臣相信王首辅定然会全力辅助朕，保大周无恙！王爱卿，你说是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但是所说的依旧霸气十足不容置疑，因为他知道，王辽不敢不同意。

果然，王辽拱手道：“老臣定不负太后和陛下厚望！”

刚说完，百官纷纷交头接耳，对太后的话十分赞同，一方面让两人各退一步，想想各自的情分，又同时给了两人一个台阶，原本一场剑拔弩张的逼宫就这样大事化小了，众人的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太后一走，萧明宇的脸色恢复如常，和王辽的对话，也缓和许多，两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突然，户部侍郎马睿又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说！”萧明宇淡然一笑。

马睿道：“陛下说了这许久，可盘山灾情依旧没有一个解决办法，臣斗胆谏言，先在盘山各县设立足够的粥厂救济，一边救济一边鼓励乡绅富户救助，救助多者，便可免去当年赋税；而大灾常伴大疫，臣恳请太医院参与救助。”

萧明宇连连点头，很是满意，可一想到帝国财政，不免又担忧了起来，“爱卿说的有理，可发钱发粮发药材，都需要朝廷承担巨大的人力物力，这种办法只能解一时之困，非长久之计。”

马睿再道：“陛下，这有何难，以工代赈便可！”

“哦？如何施行？”

 “盘山百姓向来信奉佛教，臣等可以召集佛寺住持兴修庙宇，亦可把通往市集的道理修整宽阔，如此，便了让贫苦无依的百姓能借着官府与寺庙提供的工作机会活下去，不必背井离乡，饿死街头。当然，这只是举例，具体实施办法，臣自会整理上报。”

话音刚落，众臣连连称是，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萧明宇更是如获至宝，“不愧是状元郎，真乃大周之福，从今天开始，爱卿便接替左青山担当户部尚书吧！”

“谢主隆恩！”

马睿刚退下，王简便站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说。”

“回禀陛下，左青山按律当罚，死不足惜，可禁军军饷确已拖欠数月，还请陛下准许拨款。”

萧明宇立即看向马睿，“马爱卿，此事当真？”

马睿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之前因为国库空虚，不只是禁军，全国所有在编军队无一不欠着，有的已经拖欠将近一年，此事兵部也催过多次。”

萧明宇点点头，对王简说道：“既如此，你便算算所要几何，呈给兵部户部核查，尽快发放。”

“臣已算好，还请陛下过目。”

萧明宇拿到账本一看，眉头立即拧成川字。

“五百万两？”

王简说道：“是的，这也是以往分发的数目，户部都有记录，臣不敢隐瞒。”

“呈上来！”

马睿不敢怠慢，连忙命人从户部把历年拨款记录全都交了上去。

萧明宇简单看了看，脸色渐冷。

“禁军五万的编制，三万下等军士，每年十两，一万五中等军士，每年十五两，三千高等军士每年二十两，一千五都头每年二十五两，三百指挥使每年三十两，还有十多个金吾卫每年三十五两，加上你一个大将军，则是一百两，这些算起来，不过两百多万，何来五百多万？”

王简顿时哑口无言。

萧明宇继续道：“目前全国各地府兵加起来不过百万，他们的品级不如禁军，年俸更是少了一半还多，加起来也不过三百多万！这还是算了兵器折损的！”

“若是加上退伍和新晋征召的，也不过几十万之数！你一个禁军就要去五百万两，简直可笑！”

“堂堂禁军将领，连细则都不写明，伸手就要银子，难不成国库是你家的，想要便要？”

“你说这是以往发布的数据，那朕倒要看看，这以往的军饷，到底用往何处！”

萧明宇说的有理有据，急得王简满头汗，没想到皇帝竟然对帝国财政如此了解，一字一句说的他根本无法反驳，谁不知道，他那点家底全是从军饷挪用的，现在皇帝要查从前的账目，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恕罪，只是禁军身为京城唯一的防守力量，不容小觑，若不多加安抚，恐生事故……”王简绞尽脑汁，急得热锅上的蚂蚁。

王辽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的确跟他说过要军饷的事，可陛下刚在气头上，他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时候？

萧明宇大怒，“你说的安抚便是多发军饷吗？谁给你的职权？王辽！”

“臣在！”

“是你给他的职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