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唉，又吵架了

“砰——哗啦啦”

       一阵凌乱的东西掉落声陡然从房间里传出来，伴随着咆哮:

      “说了不吃不吃，你是聋了还是怎么？”周家豪满脸怒意。

      “我问你，你又不回答，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张灿灿很委屈，但是架势也不甘示弱。

      “老子在背谱，你懂不懂尊重人？”

      “背谱？我怎么知道你在干嘛！你放个音乐，我以为你在听！”张灿灿觉得这人太不可理喻了！

       “大热天的，我好心问你吃不吃西瓜，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跟你好好说话？你听得懂吗！”周家豪脖子上青筋直冒，“就你这态度还想让我好好说话？”

       “我好声好气问你话，你不方便明明可以好好说，摔桌子打板凳有意思吗！”

       张灿灿头都要想破了，这态度怎么了？问了两遍而已怎么就不尊重人了？明明好心好意，怎么成了她的过错？就算是背乐谱，等2秒又能怎么样？再说，这音乐就算重要，顶了天了，就是周家豪的一种兴趣爱好，一种增加个人魅力的“金手指”，对于这个维持在温饱线上的家庭毫无帮助。

       1分钟宁人窒息的安静。

       周家豪突然从他的房间里冲出来，拿起张灿灿的作画工具狠狠摔在地上，一边摔一边踩，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我™叫你不尊重人！”

       “你疯啦！”张灿灿急红了眼，抓住周家豪，试图让他停下来，同时指甲狠狠抓进了他胳臂的皮肉里。

        “你牛批啊！赚了几个臭钱了不起了！”周家豪咬牙切齿，“你等着，有你后悔的一天！”      

       张灿灿眼睛脑子一片混沌——这还是她认识的周家豪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歇斯底里，简直跟个神经病一样！

       她完全没办法把当前这个发疯的男人跟之前追她的时候温和宽容细心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客厅角落，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胆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是张灿灿3岁的儿子周云龙。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着:“爸爸又骂妈妈了。”

       “不要爸爸！爸爸走！”

       小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突然提高嗓门冲着周家豪的房门叫嚷。

       张灿灿生怕周家豪又起了暴怒之心，连忙跑过去，蹲下来，把小朋友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慰:“对不起，让你害怕了。不是你的错。”

       语无伦次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样可以安慰儿子心中的害怕。

        儿子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小手也在不自觉地学着他的妈妈，给她拍着背。

       张灿灿面对暴躁的周家豪，不是没想过离婚。可是网上太多的离婚杀妻案，前段时间C市杀害亲生儿女案，还有热播的《隐秘的角落》中被女婿弄死的老两口，都让张灿灿心有恐惧。

       她生长在一个没有争执，充满和谐的家庭里。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她的父母脸红。老两口小事她妈妈陈晓敏做主，大事都是商量着来。

      所以在家庭冲突方面，她相当地没经验，也特别害怕争吵。

       本来她跟周家豪两个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了周云龙之后，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更加少。每天的交流不过是关于周云龙。

       张灿灿原本是以为自己会和她妈妈一样，有点脾气，但是又很有运气地找到一个很合拍的老公。每天下了班，两个人一起做做饭，聊聊天，说说当天的见闻。

       没想到的是，周家豪对这样的家庭生活完全不以为意。每次吃饭，不仅是张灿灿做好端好上桌。想跟他说个话，都是“嗯”“啊”地敷衍，同时眼睛也没有离开手机。

       久了张灿灿也恼了:“跟你说话你都没反应。我说的那么无聊嘛！”

       “我又不认得你同事，有什么好说的。”

       得，碰了一鼻子灰的张灿灿感到相当失落。她记得以前周家豪不是这样意兴阑珊的啊。

       “叮咚——”门铃响了。

       张灿灿放下怀里的儿子，去开门。

       “你在家呀！打你电话也不接！”

       门口伸进来一张好看的笑脸，是张灿灿的闺蜜常星星。

       周云龙听见是熟悉的声音，从张灿灿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软糯地叫道:

        “阿姨……”

        “嗯，别叫阿姨，要叫干妈。”

        常星星弯下身子捏了捏周云龙的小脸。

        旋即看见客厅里，散落在地面的绘画工具，她生气地小声问道:“又发作了？”

        常星星口中的发作，就是指周家豪无法自制的暴脾气。

      “唉！”

      “走吧，亲妈干妈带着小周医生吃好吃的去！”

       常星星故意大声要让屋里那个人听见。

       “小周医生”，也就是周云龙小朋友，马上把刚才的害怕扔到脑后。急冲冲拽着张灿灿找鞋子准备出门。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干嘛不和他离婚？”

       两人在经常去的一家茶吧，坐下来，点了一份点心给周云龙。

       张灿灿看了看周云龙欲言又止。

      “灿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不会藏着掖着。你说，怎么我就出去外地几年，你怎么找了个男人，还把自己给嫁了！”

       这话说的，好像张灿灿劈腿了一样。

       “结果你还这么眼瞎，找了这么个玩意儿！你不离婚等着过年啊！”

       张灿灿看着周云龙说:“没有爸爸的孩子，总是挺可怜的，特别是男孩子。”

       小家伙闷头吃着自己的点心，似乎察觉不到大人之间的忧虑。

       “你这个跟丧偶有区别吗？”常星星说得很不客气，“丧偶也比这强吧！起码你不用费劲巴拉讨好他跟他老子！”

       “也不能这么说，人都有缺点，而且他也对我好过。”

       “我的天哪！这都啥年代了，贤惠媳妇也要看他配不配啊！而且，你觉得这样的生活会对他没有影响吗？”

       常星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云龙。

       “唉——”长长的叹息之后，张灿灿托着腮，眼睛瞄着远方又是沉默。

       “你别光叹气啊，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会认识这么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