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
吱呀曹营伙房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一个身高八尺,胸宽体魄,穿着贴身马褂的大汉悄悄地将伙房的大门打开。
今晚的晚饭压根不够吃,但是战事紧急,他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让手下人送夜宵到帐篷内,所以干脆自己偷偷来到伙房,准备犒劳一下自己未填饱的肚子。
“咳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伙房重地!”
伙房里,一个样貌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从灶台边上站起,他一手拿着酒瓶,另一手抓着鸡腿,嘴上还有未来得及擦的油星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大汉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说话的人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少年时,才噗嗤一笑:“你不认得我嘛?”
少年片刻呆滞后,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大汉。
这.如此健壮,说话还这般有震慑力。
嗯.八成是个将军级别的人物吧。
少年放下手中的鸡腿和酒壶,笑呵呵的说:
“看着眼熟,可是哪位军营的百夫长?”
认得个屁啊,少年不过是个伙夫,平时除了伙房,哪里他都不去。
在这有七八大军驻扎的营地里,一个伙夫可不敢随意走动,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百夫长了。
“百夫长?”大汉一副少年有眼无珠的凝视,沉声道:
“我可是主…”
差点就忘了,我是过来偷宵夜的,这种事儿还是别传出去的好,万一被主公怪罪,被同僚笑话可就不好了。
“主什么?”
“主主簿老许啊,你居然不认得?”
主簿?
负责军粮的分配和后勤保障,按理来说,这可是伙房的顶头上司。
少年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星,随即笑的更灿烂了,这个点跑来伙房,估计也没什么事情,多半是来偷吃的吧,看样子很容易讨好。
“原来是许大人啊,您深夜微服私访,这里还有些酒肉,权当小的一点心意了。”
说着,便麻利的从灶台上拿出了一碟肉、一只烤鸡和两壶烧酒。
老许也不扭捏,坐下后搓了搓双手,便开始大快朵颐。
平常三个人的分量,居然被他在一盏茶的时间就解决完了。
得亏他是主簿,这要是平常的士兵,照他这个饭量,估计早就被赶出军营了。
老许吃饱喝足后靠在椅子上,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满足的笑了笑,但眉目间却透着一丝忧郁。 “许大人,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粮仓里的粮食不够了吗?”
少年本着要巴结好上司的小算盘,又从灶台上拿了一壶酒放在老许面前。
老许见少年不关心战事如何,反而担心粮食够不够吃,不由的笑了起来,觉得这少年十分有意思。
“小兄弟,别叫我许大人,叫我老许就好了。”老许灌了一口酒后,烦闷的吐槽道:
“你有所不知啊,那该死的吕布把下邳城垒码厚了两尺,垒高了三尺多,再加上湍急的泗河保护,我们都在这儿待了半月有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攻下邳城。”
少年这才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原来不是粮食的问题,那就事不关己了。
但是看着老许愁眉苦脸的样子,少年于心不忍,便安慰道:“老许啊,莫不是想回去看媳妇了,放心吧,很快就能回许昌见你媳妇了。”
老许瞥了一眼少年,不屑的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伙夫,能懂什么呢,于是便学着白天曹操在军营里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下邳城不仅难攻,吕布这厮还在城内囤了百日余粮,眼下看来,这要是没个两三个月,恐怕难以攻下呀。”
一个伙夫而已,能懂什么军政。
不过自己被郭嘉那货嘲笑多了是个有勇无谋的将军后,老许也打算充当一回高人,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你这个想法可就大错特错了。”少年也喝了一口酒,然后风轻云淡的说道。
what?
一个伙夫一脸佩服的听着就行了,怎么装的比郭嘉那厮还讨厌!
老许立刻不开心了,冷声的说:“这想法怎么就错了?”
今儿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许的拳头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少年清了清嗓子,将酒壶放下,身子坐端正,一副要开始上课了的模样,郎朗道:“老许啊,我们看事情要观全局,不能顾眼前的。”
“你想啊,孙策在江东早就有了北上中原之心,而凉州的马腾,韩遂也一直在蠢蠢欲动。
主公要是真准备在这儿围到下邳粮草殆尽,那只怕许昌可就要被人给端了。
所以你就把心咽到肚子里吧,主公肯定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
老许听了浓眉一挑,停下了正准备往口中送酒壶的动作,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
这小子说的,怎么和郭嘉那个酒鬼说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他偷听到了白天大帐内的议事?老许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少年, 但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一个小伙夫,连活动范围都不能超过伙房百步,又怎么可能穿过层层的防卫,跑到军中大帐去偷听呢。
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懂得什么武艺 。
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难不成,郭嘉那斯也来了一趟伙房?“要照你这么说,那我军岂不是进退两难? ”
老许现在的内心已不再是想带着为难少年的念头了,只是想验证一下他自己的猜测。
因为这个问题,在白天议事的时候,郭嘉可没说出解决的方案来。
少年憋了一眼窗外和紧闭的大门,身子向老许靠了几分,一脸神秘的说道:
“老许放心,这一点也不难,最多三五天,主公一定可以攻进下邳城。
到那时候 我们就可以回许昌了。”
三五天?老许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是位高人,现在看来 只不过是个会说大话的无知小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