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豆花

“可以的。”贺娘子看向贺远：“小远你吃吧，只要记得今天的恩情，有机会就报答。”

“知道了，娘。”贺远点头。

整个人都比之前沉默。

贺娘子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之后就是开药，吃午饭，然后贺娘子就坚持要回村，并表示回去后就把医馆里刚刚叶老爹垫付的银子还给他们。

叶老爹跟叶母对视一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人家债主要主动还银子，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再说了，看贺娘子的样子，似乎家里还有余银？

回去的路上，贺娘子躺着，叶荞跟贺远坐在骡车末尾，腿放在外面，摇摇晃晃的。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声音很小，长辈们都没听见，也就任之。

到了村里。

先把贺娘子和贺远送回去。

叶老爹才赶着骡车，带着妻女回家。

“爹，磨豆腐，我要吃甜豆花。”叶荞回到家就赶紧道，比叶老爹还积极。

叶母看见活波灵动，跑得飞快的闺女，有些汗颜：“这孩子，都八岁了，就不能矜持点么，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就留在家里招婿。”叶老爹乐呵呵的。

对闺女宠得不行。

等贺远拿着银子过来还钱时，就看见叶家院子里，围着一大堆的孩子，年龄都不超过十岁，有闺女有小子，连村里平时最霸道的何大虎都乖乖地听叶荞的话。

排排坐着，手上都端着豆花。

一个个的孩子都围着叶荞，笑得特别开心，贺远从每个同龄人的眼里，看到了对叶荞的喜爱。

甚至是比他大的何大虎，才九岁长得人高马大的，平时在外多凶的一个人，这会儿在叶荞面前却脸红听话。

“贺远？你来这里做什么？”何大虎一嗓子把心情低落的贺远吼醒。

贺远抬头，看见了何大虎眼里的排斥和嫌弃。

“你别进来，不知道自己八字不好，克人么，你别来影响到小荞了。”何大虎伸起双手，阻拦他进来。

贺远到嘴边的话，因为‘克人’两个字，苦笑着吞了回去。

“我是来还药钱的。”贺远把银子拿出来，何大虎眼睛一亮，浑身一震，伸手就想去拿：“我滴个乖乖，是银子啊。”

“给我看看。”

“不行。”贺远坚持，并且收回了手。

“你不给我我就打你，反正你也是个扫把星，谁跟你走近了，就要倒霉。”

贺远因为‘扫把星’三个字，脸色瞬间煞白，他紧咬着牙齿，冷静地看着何大虎：“你既然怕我跑克人，还来得罪我，不怕我克你吗？”

“你不准克我。”何大虎被吓坏了。

“那你就别来招惹我。”贺远声音极低，但一双黑眸却很摄人，何大虎被他这样吓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往后退。

“何大虎，你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做什么。”叶荞的声音响起。

贺远还没做好准备，她已经推开何大虎看见了他。

“诶，远弟，你来了啊？”叶荞看见他，眼睛当即一亮，很是高兴，伸手去拉他。

贺远到嘴拒绝进门的话，都没说出来，人就被叶荞拉进去了。

“小荞，你不要跟他来往，我娘说贺远克人，是扫把星，所以他爹才一直中不了举人，把爹克死了，现在又克他娘，你跟他来往，肯定会倒霉的。”何大虎失声尖叫，像是叶荞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贺远下意识想抽回手。

他不想拖累叶荞，哪怕，只是一种可能。

叶荞松开贺远，直接走到何大虎面前，对着他屁股就踹了一脚。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今日就把你揍一顿。”叶荞双手叉腰，指着何大虎破口大骂：“你才扫把星，你爷爷前两年还去世了，你咋不说是你克死的？”

“这，这不一样，我爷爷很老了。”何大虎被叶荞打得不敢反抗，屁股痛也只能弱弱地辩驳。

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小荞怎么能因为贺远打骂自己。

“那你说，其他村里，就没有老秀才，一直没考上举人的吗？”

“县里还有一个老秀才，全家都死了，就剩他一个，是不是他也克家里人？”

“我不管，你回去给你娘说，以后不准说贺远是扫把星，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叶荞怒哼一声，随性而为，还捏起拳头恐吓他：“到时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我娘说听贺家大伯母说的，又不是我娘说的。”何大虎还知道狡辩一下，抱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小荞，我这就回家跟我娘说，你不能不跟我玩啊。”

说着人就跑远了。

叶荞回过头，看见贺远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十分精神。

“你干嘛？”叶荞凑过去。

看到近在咫尺的可爱的脸，贺远呼吸一滞，原来，这就是有人护着他的幸福吗？

他的心跳很快……很高兴……

“我……我来还药钱。”贺远声音结结巴巴的，鼓起勇气看她，一双深邃明亮的黑眸，倒映着她的影子。

“娘……”叶荞拉着他往屋子里跑，一边说：“走，我带你去找我娘，还完药钱，我请你吃豆花啊，是我自家做的。”

屋子里叶母正在跟叶老爹一起压豆腐，各种菜豆腐，都弄了些，明天还可以顺便去肉摊上卖。

见贺远过来，叶母也没推辞，收下银子后，含笑地问：“阿远啊，你家娘亲的病需要好好养着，家里要是银钱不够使，就过来找你叶叔，他平时去惯了山里，虽然不认识那些药草，但可以送你去山里找，我看今日你在药馆里似乎认识那些药材，记性也好，不愧是聪明会读书，你叶叔跟小荞姐姐就很笨，不识字，认识的药材也不多。”

叶荞在旁边听到，不服气地托腮：“娘，我认识人参的！而且你真愿意让我去找，我肯定找得到。”

“你个丫头，还没说你乱跑就喘上了。”叶母伸手去收拾她。

叶荞拉着贺远拔腿就跑，后面还能听到亲娘的声音，等跑远了，叶荞才松了一口气，拉着贺远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