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似真似幻

回到房间，仍旧气得很。

系统突然嘻嘻笑了起来，笑得就像是只小猴子。白霓裳没好气道：“小鬼，你笑什么？”

系统道：【小姐姐，那位上官公子好像对你有意思哩，看来你离脱单不久啦！】

白霓裳板着脸道：“他就是个大呆子，大傻子，我管他对我有没有意思，反正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系统叹息一声，道：【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意见，人家明明又没有得罪你，只不过想提拔你当大管事而已！】

白霓裳扁扁嘴，道：“我就是不喜欢他看人的目光，站在他面前，我觉得我就像是没有穿衣服。”

系统道：【这只是你觉得，也许人家看着你时，脑海里什么也没有想呢。】

白霓裳道：“哼，小鬼，你只不过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就知道他看着我时，脑海里什么也没有想？……我告诉你，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委屈道：【小姐姐，你干嘛连着我一起骂呀？嘤嘤嘤，我虽然只是个人工智能，但毕竟性别上注明的是男性，你这么说我们男人，我表示现在很伤心。】

白霓裳道：“那你就伤心好了，我反正现在是要睡觉了。”

她一点也不同情这系统，因为她今天总算认清了那“鹊桥会”公司的真面目，都狡猾得很，若不是他们研制出这种破相亲系统来，她也不至于被困在这个世界。

说到底，他们就是在逼人结婚，还不许离婚的那种结婚。

“哼，想赚我的红娘钱，没门！老娘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白霓裳撇了撇嘴，不再搭理那系统，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一阖眼似是就已进入梦乡。

半夜，突然一声霹雳，似是要将房子劈成两半。白霓裳被吓得跳下床，推开窗子一看，原来是下雨了。

雨下得好大，狂雨夹杂着惊雷，叫人看了不禁心生胆怯。

“……再过三天，你若还不去相亲，就会遭雷劈的。”白霓裳突然想起系统说的这句话，不禁心内一跳，立刻缩回身子，想要把窗子重新关上，谁知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当头劈下，比刀光更夺目。

她全身一麻，立刻就闻到一股头发和皮肤都被烧焦了的臭味。

她倒下去，满眼震惊，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真的会遭雷劈，也似是不能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雷劈死。

在这倒下去的一刻间，她脑海里想起了很多的事，也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人。她什么都想，却唯独没有去想一件事——她很快就要死了！

一个少女的心，实在奇妙得很，她们有时多愁，有时善感，有时欢喜，有时愤怒。她们怕疼，怕痛，更害怕死亡，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她们却仿佛忘记了那种恐惧。

死亡的恐惧本是人类最原始、最深切的一种感情，但是在少女们的心目中，这种恐惧都好像并不是一种很真实的情感，因为她们总觉得死亡离她们太过遥远，她们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突然死掉。

何苦去问一个少女，在临死前想的是些什么？她的回答一定是你永远也想不到的。

有个聪明的人，曾经问过很多少女一个并不很聪明的问题：“你觉得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他得到很多种不同的回答。

“被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伤害最可怕。”

“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最可怕。”

“洗澡时发现有人偷看最可怕。”

“蛇最可怕——尤其蛇钻进被窝时更可怕。”

“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结婚最可怕。”

“半夜里一个人去洗手间最可怕。”

“肥肉最可怕。”

还有些回答简直是那聪明人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简直令人哭笑不得，但却从来没有一个少女的回答是：“死最可怕。”

白霓裳居然没有死。

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非但全身无恙，头发也无恙，而且还躺在一张很舒服，很干净的床上。

屋子里也很干净，充满了栀子花和檀香的香气，桌上盏着灯，窗外月光如水。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一轮新月，一身素衣如雪。

上官墨阳！

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难道他也被雷劈死了？白霓裳跳了起来。

她居然还能跳起来，只不过全身还有点软软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

“上官公子，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白霓裳赤着脚，走到上官墨阳身旁，笑嘻嘻地问道，“你也是被雷劈死的么？嘻嘻，没想到我们真有缘，连下地狱也能遇见，咦……地狱居然也有月亮……”

上官墨阳忽然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白霓裳躲开他的手，蹙眉道：“我没有感冒，不用量体温。”她嘻嘻一笑，又道：“何况我现在已经是只鬼啦，根本就不会——”

她语声突然顿住，因为她注意到上官墨阳手心里居然有温度。

鬼是冷冰冰的，根本就不会有温度的。

她下意识拉起上官墨阳的手，又放在自己脸颊上，上官墨阳的手心里果然有温度传来，温凉的温度，虽然不很灼热，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死，她自己也没有死，这里也根本不是地狱。

白霓裳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展颜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自己被雷劈死了，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

上官墨阳愕然道：“被雷劈？今晚根本就没有打雷，你怎么会被雷劈？”

白霓裳怔住了，怔了很久，才吃吃地问道：“今晚真的没有打雷？”

上官墨阳笑道：“非但没有打雷，连一滴雨也没有下。”

白霓裳蹙眉道：“可是我明明记得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站在窗边，一道闪电劈下来，就把我给劈死了。”

上官墨阳不禁垂下头一笑，这才发现自己还被白霓裳握着手，他的心一跳，立刻就想抽回手。

谁知白霓裳却握得很紧，蹙着眉，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不过是个噩梦……可是，如果真是噩梦的话，为什么我觉得那么真实？”

上官墨阳只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长长呼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其实你不但做噩梦了，还梦游了。”

白霓裳瞪大了眼睛，道：“梦游？”

上官墨阳脸红了红，道：“半夜的时候，你……你突然来敲我的门，说是我的床睡得舒服，非要睡在我的床上。”

白霓裳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更圆，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似的，不待上官墨阳把话说完，她已跳了起来，大声道：“放屁！放屁！我才不会半夜赖在你床上不肯走。”

可是她毕竟是刚从上官墨阳的床上下来的，无论她跳得有多高，声音叫得有多大，这个事实都无法改变。

看着那床被她掀开的薄被，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白霓裳只觉羞得脸颊都要滴血了，再不敢看上官墨阳一眼，转身就跑了出去。

地是湿的，外面果然没有下雨，她房间里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就像是从未打开过。

难道她真的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然后梦游到上官墨阳的房间里霸占了他的床？

想到这里，白霓裳的脸更红了，扑到床上，一头钻进了被窝，还用两只手蒙住了眼睛，就像是已羞得见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