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心冷暖

一传二，二传四……

一夜之间，白霓裳惹上官墨阳大发脾气的事很快在庆余堂内得到疯传，人们添油加醋，随意发挥，又本能地站在上官墨阳这边，是以白霓裳一大早起来，人人都对她如避毒蛇。

当事人白霓裳却是一脸懵逼，敲敲脑袋，向系统问道：“他们都怎么了？”

系统道：【还能怎么了？得罪大老板是职场大忌，现在整个庆余堂里恐怕只有上官墨阳不会避嫌你。】

白霓裳不以为然道：“上官墨阳会不会避嫌我，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却绝不会避嫌我的。”

系统撇撇嘴，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位水秀姑娘，那你恐怕就要伤心了。】

白霓裳蹙眉道：“你不信？”

系统道：【你们以前谈得来，那是因为你们之间还没有利益纠葛，现在你惹了麻烦，她若还和你走得近，那她就是大呆子，大傻子。小姐姐，你好歹也在社会上工作了三四年，这道理你岂非会不懂。】

白霓裳不说话了。

这道理她自然懂，只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渐渐地忘了钢筋水泥里那些办公室里残酷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此刻突然醒悟，原来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就有勾心斗角。

但她仍旧不相信水秀也会为此而避嫌她，她是她在这里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庆余堂的后花园很大，而且美丽而安静，沿着回廊向厨房走去，一路上晨雾袅袅，花香清芬。花园里种了很多的花，此时正是春天，桃花、杏花、杜鹃花、迎春花、梅花、郁金香、海棠、玉兰花、水仙花、马蹄莲、木棉花、紫禁花、含笑花、栀子花、樱花、连翘、垂死海棠、山茶花……它们开得正盛，一个穿蓝色春衫的少女，卷起衣袖，露出两条嫩藕般的手臂，正站在花园里收集花露。

初升的阳光下，她头上梳着的那两条大辫子又黑又亮，小巧的瓜子脸，虽有些细细密密的麻子，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更为她增添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这美丽的少女不是水秀是谁！

白霓裳立刻转出回廊，迎上去打招呼：“水秀妹妹，早啊！”

谁知水秀刚听见她的声音，转身便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白霓裳追着她叫道：“水秀妹妹，你等等我啊！”

那身衣带飘飘的蓝衣在廊角一转，瞬息去得无影无踪，摆明了水秀不想与她说话。白霓裳呆呆地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半响，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突然，她似是又想起什么，如花的面靥突然绽放出笑容，微笑道：“不管怎么样，能摆脱掉大管事那个苦差事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心情本来十分低沉，但一想到这一点，她又变得开心起来。一个人做事只要是自己觉得值得的，无论后果如何糟糕，在白霓裳看来，却都是值得的。

系统却道：【但据我所知，你们那位上官公子直到现在，好像都没有说要换掉你哎！】

这位“小仁兄”也是个直男性子，白霓裳刚开心起来，它便一盆冷水泼下来。幸好这时候，白霓裳已来到厨房，没有人理她，她就自己盛了碗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舒舒服服地又躺在了那张藤椅上开吃起来。

有好东西吃的时候，她向来是不会发脾气的。

白霓裳悠悠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我敢跟你打赌，等我下午相亲回来的时候，就会收到大管事之卸任书啦！话说今天那位相亲男面貌如何？谈吐如何？我跟你说，你再给我推荐些什么奇葩男，我就真的再也不去相亲了。”

她脑回路转得飞快，话锋转得也简直叫人措手不及，系统连忙陪笑道：【小姐姐，这次你保管放心，我这次为你找到的这个男人，不但家世好，人也长得好，一定包你满意。】

白霓裳却撇撇嘴，说道：“小鬼，话别说的这么满，否则可是会打脸的哦！”

系统果然打脸了！

此时已是正午，那位系统口中条件极好的相亲男却连个影子也没瞧见，白霓裳已连续喝了八壶茶。

又香又苦，苦得发涩的铁观音喝下去后，虽齿口留香，余甘满口，怎奈她肚子却像是已灌成了个大水池，动一下就“咕咕”的响，就像是有条大肥鱼在她肚子里吐泡泡似的。

系统强笑道：【那位公子一定正在路上了，他一定很快就会来了。】

白霓裳叹气道：“我说小鬼，你就不要再为那种不讲信用的相亲男找借口啦，放鸽子又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的，只不过……我这次必须严肃地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亲啦——”

后面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茶馆里的人虽没有一个人听见她在说话，但系统却被她声音震得耳朵都聋了。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急遽的马蹄声，停在对面的客栈外，那客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还附带家酒铺。

白霓裳正好坐在窗边，听得那蹄声来得这么急，忍不住伸出小小脑袋去瞧。

正好瞧见两条大汉冲进那店里，一言不发，寻了张桌子坐下，店家也不敢问，立刻摆上了酒，但那两个人却像是呆子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们衣着鲜明，腰佩长剑，气派看来倒也不小，但一张张脸却都是又红又肿，有的连颧骨都已被打碎了，看来竟像是被人重重掴了很多个耳光。

白霓裳喃喃道：“打他们的人好大的手劲，随手几个耳光，就将他们的脸都打碎了，却不知是什么人呢？”

系统道：【小姐姐，你就不要多管闲事啦，古话说“好奇害死猫”。】

白霓裳不以为然道：“小鬼，你不懂，一个人活着，若是一点好奇心也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她背着手，已施施然走进了对面那家客栈，刚坐下，便瞧见又有七八个人走进来。

这七八个人更惨，非但脸是肿的，而且眼睛也像是都不见了一只，血淋淋地裹着布。

先来的两个人瞧见这八个人，眼睛都瞪圆了，后来的瞧见先来的，脚一缩，就想往后退，却已来不及。

白霓裳瞧得有趣，索性换了张更近的桌子，瞧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