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官墨阳

白霓裳失笑道：“不就是个名字么，你干嘛这么小声？就算他听见了也不会吃了你。”

丁老四忙捂住白霓裳的嘴，一脸神色慌张地说道：“姑奶奶，你别这么大声，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庆余堂里，直呼大老板名字可是大忌。”

白霓裳耸耸肩，道：“可是我上次便直呼了上官老太爷的名字，也没见他对我怎么样，他还夸我年轻人不拘一格哩。”

丁老四叹道：“这是因为上官老太爷年纪大了，一个人年纪越大，对事情便渐渐看的通透了，我告诉你，若是十年前，你那样直呼上官老太爷的名字，我敢打赌，你第二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白霓裳瞪大了眼睛，不置信道：“上官老太爷年轻时脾气那么大？”

丁老四道：“可不是。一个人若是没有点脾气，又怎么能当大老板。”

他这话的确说得不错，大老板若是没有点脾气，又怎么能在下属心中树立威严，又怎么能很好地管理好名下这么大的产业。白霓裳已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

丁老四笑吟吟地瞧着白霓裳面上的表情，他是个爱搬弄八卦的人，别人若对他的八卦和感悟生出新奇和赞同之意，他心里便觉得比什么都开心。

丁老四已忍不住又道：“古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上官公子既是上官老太爷的儿子，可想而知，他脾气自然也不会太好。”

白霓裳眨眨眼睛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老四却嘻嘻一笑道：“反正你明天见了他，就知道啦，我只能说我们这位上官公子是个狠人。”他想卖个关子，但耐不住嘴痒，又走了回来，说道：“你知不知道如今武林大剑派中，唯有哪一派的掌门人是女子？”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既前不搭言，又后不搭语，白霓裳眼珠子一转，却已猜到了个大概，但她有意急急丁老四，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道：“自然是华山的掌门人。”

丁老四立刻抚掌笑道：“不错，华山自‘南阳’徐淑贞接掌以来，门户便为女子所掌持，此后山门下人材虽渐凋落，但却绝无败类，因为这些女掌门人都谨奉徐淑贞的遗训，择徒极严，宁缺毋滥。”

白霓裳很配合地点点头，道：“嗯，华山派的确是个好门派，可是这和上官墨，啊不，上官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丁老四伸出手，含笑抚摸着自己那两撇修剪整齐的山羊小胡子，笑嘻嘻道：“关系可大着哩。”只见他摇着头，缓缓接道：“华山派最盛时门下弟子曾多达百余人，但传至寒梅大师，弟子只有一个了，你猜这个人是谁？”

白霓裳眨眨眼道：“莫非就是我们这位上官公子！”

丁老四道：“不错。”他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又道：“现在你总该可以想象，我们这位上官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白霓裳叹了口气，道：“的确是个狠人！”

能让一个只收女弟子的大门派破例收男子为徒，上官墨阳自然已可算是个狠人，何况还能在百余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寒梅大师唯一的衣钵弟子，更是狠上加狠了。

丁老四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得意，就像在说他自己儿子似的。

只听他滔滔不绝地又道：“据说上官公子当年为了要投入华山门下，曾在华山之巅冒着凛冽寒雪长跪了七天七夜，等到寒梅大师答应时，他全身都已被埋在雪中，几乎返魂无术。”

白霓裳不觉瞪圆了眼睛。

丁老四捋须笑道：“那时他才八岁。”

安庆到华山，中间至少隔着一千公里远，一个八岁的孩子，却已要独自出这么远的路去拜师学艺。白霓裳默然半响，忍不住问道：“他娘亲怎么舍得让他那么小就离家而去？”

丁老四突然叹了口气，道：“上官公子从小就没有娘亲，据说当年上官夫人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导致失血过多而不幸去世了。”

白霓裳不禁唏嘘一声。

丁老四道：“因为这件事，上官公子一出生便不得上官老太爷喜欢，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不详之人，所以从小对自己便十分苛刻，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只可惜……唉，无论他做得再好，上官老太爷对他仍旧不很待见，……若不是因为老太爷年事已高，再加上他是老太爷唯一的儿子，只怕这‘庆余堂’也不会到他手里来。”

天还没亮，白霓裳睡得正熟，突然几个人冲进屋子，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有的替她穿衣衫，有的替她拿鞋子。

这几个人中，居然还有药铺的大掌柜、二掌柜，白霓裳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道：“领钱的日子还没到，就要绑标么？”

二掌柜红娘子一面在她鬓边插上朵刚摘下来的山茶花，一面嫣然笑道：“今天是我们少公子上任第一天，加上我们安庆‘庆余堂’又是庆余堂第一大分店，所以少公子今天绝对会来我们店里巡视的！”

大掌柜胡胖子立刻接着笑道：“所以我们连夜挑选了店里十朵店花，站门口热烈迎接我们的少公子，给我们少公子一个好印象！”

红娘子嫣然道：“霓裳你可是我们选出来的庆余堂第一店花哦！来吧，站门口迎接我们的少公子去！”

于是白霓裳糊里糊涂地就被推出了门，怀里还被塞上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来到被装饰得可以吓死人的庆余堂门口，又糊里糊涂地被推在最前面。

此时天还是蟹壳青色的，还早得很，白霓裳打着哈欠，四下看了看，庆余堂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们几乎都已被叫来站成两排，分列门口两侧。

她们鬓边都被戴了朵娇艳欲滴的山茶花，眼含星光，嘴露微笑，就等那上官公子出现时举起手中的鲜花大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白霓裳忍不住跟系统吐槽两位掌柜的奇葩审美和极度夸张的形式主义，吐槽累了，便抱着旁边的一根木柱子继续睡觉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变成一种很淡的粉红色，那轮生铁般青而冷的月亮渐渐沉落，太阳终于快要升起来了。

就在白霓裳眼睛被阳光刺醒的时候，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从城门奔驰而来。白霓裳打了个哈欠，站直身子，看着那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到了店门前，劲装的马夫一拉娟绳，马车戛然而止。胡胖子和红娘子早已迎了上去，同时，两旁的女孩子们也早已在热情的欢迎呐喊，只有白霓裳一棵衰草似的杵在那里，嘴里的哈欠打个不停。

马夫打起轿帘，过了很久，一个人才自轿子里慢慢地走出来。

只见他年纪大概二十一二岁，面容虽优美英俊，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冷冰冰的，顾盼之间，眼神锐利如刀锋，不觉让人机伶伶打个寒噤。他身上穿的虽是件颜色很淡的素衣，线条也十分简单，但一巾一带莫不配合得恰到好处，从头到脚找不出丝毫瑕疵，叫人看了又说不出的舒服。

这个人就是上官墨阳。

他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人挤人的大门，看来像是摆姿势，拿架子，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反感。白霓裳不禁暗叹了口气，心道：“有的人即便生来不受宠，也阻碍不了他华贵的气质，就凭‘上官公子’这个称号，他便理所当然地应该被人前呼后拥，理所当然就该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目光的。”

胡胖子和红娘子马屁拍不成，急急忙忙提起衣袍跟了进去。

旁边有人悄声说道：“你看清上官公子长什么样子了么？”

“没，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你看清了么？”

“我也没，唉，白站了。”

白霓裳倒是瞧清了，但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来补觉，哪里有兴致加入这些女孩子们的花痴群聊，她摇摇摆摆地在厨房外的屋檐下找到张藤椅，立刻高高兴兴地躺了上去。

系统忽然道：【小姐姐，你们这位上官公子不但家世好，人也长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嘻嘻，要不要我安排你们相亲一下？】

白霓裳立刻拒绝道：“不要，我不要相亲。”

系统哄道：【小姐姐，你不相亲不行的，我……我老实告诉你吧，再过三天，你若还不去相亲，就会遭雷劈的。】

白霓裳压根不信，摆摆手道：“嘿嘿，你少骗我，不去相亲就会被雷劈，雷公是你家亲戚么？”

系统叹道：【好吧，既然你不信，那你就等着被雷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