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们都很喜欢你

积压的黑云还烘热的气浪肆意压缩着空气，灼热的鼻息顺着气管反复，肺都像被空气蒸熟了一样，几乎感觉不到呼吸间有没有氧气钻进血管里。

空气中随处漂浮的青黑色颗粒自发性运动着穿过玻璃和一切物质，最后回收终点定在人体。

制冷器嗡嗡运作，负荷过高掺杂着鸣响声，店里冷气开的过分，冷热交织在一起空气怪异的令人焦躁。

林妄略显惨白的手指搭在玻璃杯身上，冷凝水滑落带起一阵奇异的痒感。

……

“我觉得我弟弟想要杀了我。”林妄声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桌对面的女人怪异的打量了她一下。

放下手中搅的乱七八糟的草莓冰淇淋，丝丝草莓酱夹在奶油中像是添加了过多的色素，反而有些不太像是草莓果酱了。

比起吃，冯婉更加喜欢将它们搅拌在一起，最后化成血淋淋的一滩。

莹润的草莓果肉腐烂沉浸在里面就像某种脏器，草莓味的……

冯婉拿出一张餐巾纸，仔仔细细的将勺子擦拭干净，用勺尖优雅得拾起鲜红的果肉品尝，种子被牙捻的咯吱作响，她的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

从她们认识开始到现在，冯婉都是这么的喜欢草莓冰淇淋，在这个人性多变的世界中，林妄觉得冯婉简直是太美好的存在，她阳光，能干，又稳定。

就像一本优雅的书，一副曼妙的画作。

林妄又招手为她点了一份草莓冰淇淋，天实在太热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好日子过太久了有点发癫了，谁不知道林君浩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是她姐姐，估计他都把你娶回家。”冯婉用勺沿有一搭没一搭的将玻璃碗敲的叮叮作响。

林妄尴尬的笑着摆了下手：“他只是我弟弟，不过我可能就快要搬出去住了，今天我要带着研礼回家吃顿饭。”

“这么快你就要带着祝研礼回去见父母了？因为这个你才觉得君浩想要杀了你？你是在害怕君浩吗？”

“不，不是，其实在君浩十八岁生日后我就一直有这种感觉，他对我很亲近，尤其是在这种时候，那种感觉，简直汗毛全都竖起来了……”林妄不知道该如何像冯婉清晰的描述这种感觉。

似乎又只是她的神经太过敏感了。

“行啦，你别再多想了，反正你也快要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了，君浩又不会今晚就杀了你，叔叔阿姨可是很喜欢你的，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们都很喜欢你。”

冯婉冰凉的手指抚在自己的手背上，修剪漂亮的指甲轻轻摩擦着皮肤，她感觉内心安定下来，冯婉在安抚自己啊。

【叮——月牙站台站到了，请乘客检查随身物品，请上车乘客出示精神健康证。】

林妄将乘车卡翻到背面，在健康检查系统摄像头处出示，她的健康证中等。

精神非正常，不可以单独出入高级场所，但完全可以进行日常生活。

高等则要居住在统一地区，也就是所谓的隔离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奇怪而略显荒唐，不过还好，这里的人们，都不正常。

林妄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天色阴沉，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过太阳了，街道上的路灯一直开着，昏沉的天色和发散的路灯诡异的交织在一起。

整个黑象市内就像是一团揉杂的颜料桶。

不过虽然太阳许久没有出现过，但好在植物都在正常的生长着。

坐在前面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纱裙，晃荡着两条小腿，手里的棒棒糖被咬的咯咯作响，山楂流心低落到粉色的衣领上留下长长一道……

“小伙子，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后面的老头在和一个坐着的青年奋力交流，时不时配以手舞足蹈，极力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青年的嘴角裂开一个惊人的弧度，津津有味的看着老头，他似乎是个聋哑人，他从很大一包塑料袋中掏出一盒新买的刮胡刀片伸手放进了老头大张的口中。

车上更加热闹了，小女孩的欢笑尖锐的穿透所有的声音。

那根充满牙印的山楂棒棒糖随意掉落在车厢内，白嫩的小手兴奋的拍击着：“妈妈妈妈！山楂酱山楂酱，爷爷吃好吃的山楂酱！”

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优雅的伸出手臂将女孩抱进怀中，微笑着安抚她：“宝宝乖宝宝乖，妈妈去邻居家就给你做好吃的山楂酱，邻居哥哥最喜欢你了……”

林妄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将视线转到了车窗外。

今天的无归路快车上还是这么的温馨欢乐，虽然也会有不懂事的坏孩子，但她的妈妈依旧会尽心去帮助她教育她。

她的心情也被治愈了。

“林妄！”

固亚站下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向刚下车的林妄招手，笑容浮上，林妄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还以为能在无归路快车上碰到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买了点东西，不知道伯父伯母喜不喜欢。”

“我爸妈人都很好的，你就算什么都不带他们也会喜欢你的。”林妄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时候深邃的眼尾勾起，活像桃花的花瓣。

是的，祝研礼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样子，有着健康的肤色，骨感的手指，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的手指上有一道伤疤，爸爸最讨厌完美的收藏品上有伤痕。

但是他也有着妈妈最喜欢的颅骨，祝研礼的头骨真的很完美……

“林妄，小林妄！你怎么还走神了呢，怎么，你后悔了？”

林妄的双眼贪婪的黏在祝研礼的身上，这也是祝研礼最喜欢她的地方，似乎没有男人不喜欢被一个女人用这样迷恋的眼神关注，尽管她长得很一般，也就那双眼睛称得上美丽。

到时候也不是不能将这双眼睛单独珍藏起来。

……

……

禁隔装甲车中，一个女人之间飞速的敲击着触控屏，通话器上的蓝色提示灯有节奏的闪烁着：“分散粒子密度呈节奏性缓慢升高，区域锁定四号小区旧楼，有不明异常反应再向目的地移动，反应不稳定，请小心行动，反应临时代号——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