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离别

他和妻子许依宁手挽着手，漫步穿过圣多梅尼科大教堂前的广场，呼吸着托斯卡纳清凉的夜空。 他从来没有想过教堂是浪漫的，但当广场上灯火通明，深夜恋人们漫步在一起时，堡垒般的大教堂的门面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你的想法，林小小。”许依宁说，开玩笑地撞在他身上。束宇轩笑了笑，把她甩到了他面前，扮演着四十年代电影中一位英俊潇洒的男主角。二十五年后，你需要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吗？”她笑了笑，害羞地垂下眼睛。 他说：“你认为你等不及要回旅馆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但我期待着当我们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会发生什么。”

“今晚不行，”她抬头望着他，用他多年未见的爱慕和渴望的目光打量着他。 音乐声从广场对面一家律师事务所敞开的门里传出。 “今晚不行束宇轩是医生， 项雅是高级外科医生， 温语嘉是那里的儿科肿瘤科主任。 她是B国人，在B国长大，而束宇轩来自C镇。 他们在医学院相识，并在通宵的学习过程中坠入爱河，但二十五年过去了，病人和外科医生的生活都变得模糊不清，他们只得在最小的一小口里偷偷地谈恋爱。 除了偶尔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度过一周阳光明媚的假期，他们现在已经12岁和14岁，和他们的祖母住在C镇，他们很少离开工作。

 这次休假——在托斯卡纳呆了两个星期，没有孩子——就像是第二次蜜月旅行，束宇轩在过去的一周里又一次爱上了他的妻子。 许依宁问道，他们沿着教堂阴影下的鹅卵石路走着。 “有这么多灯光？圣保罗，”束宇轩说 “节日那天，你第一次见到我父母的那天晚上”许依宁又用手挽住他的胳膊，在他们走路时靠在他身上。 “你很了解我，我很了解我们。 有时我会忘记，但这次旅行提醒了我。你不是一个该死的浪漫？”他笑了。 “好吧，我是C镇人，”许依宁拉着他向她走来，很快地吻了他一下 对束宇轩来说，他好像赢得了某种奖品，但他知道他和许依宁的生活就是奖品。 他们第二次停在原地，就在广场中央，互相凝视着。 

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他头发上的白条是他那张孩子气的脸上的唯一瑕疵——但许依宁的年纪更大了。 并非她没有被岁月打动过，而是她眼角的皱纹和嘴唇的边缘给了她一种青春永远无法实现的庄严、端庄的美丽。我不想回家，他说。你认为在孩子们注意到我们的缺席之前，有多久了？你妈妈宠坏了他们，至少有几个月。”她笑了，然后又严肃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脸。 我们需要经常这样做，亲爱的。 “我不知道，”他摇着头说。 “你知道，这在医生中是不得体的 所有这些感伤的感情。 你也很不B国式。 你注定要变得苦笑和疲惫，要与爱保持一定距离。 然后她把他拉到跟前，束宇轩心甘情愿地走了过去 他没有等她吻他，而是搂着她，弯下腰来迎着她的嘴唇。 深夜的狂欢者和在他们周围散步的情侣都被遗忘了。 这一刻只属于他们，”然后，夜晚爆发了。

当教堂的前门被吹出的时候，空气破裂了，玻璃和碎石喷发出来，散落在鹅卵石上。 爆炸把 束宇轩夫妇从他们的脚上掀了下来，他们仍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四肢缠绕着撞上了街道，滚动着停了下来。 束宇轩打了他的头，昏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的耳朵响了起来，爆炸的回声还在广场上建筑物的正面回响，"许依宁跪在他身边，左侧太阳穴上的裂口流出的血从她的脸颊上滴下来。 她目光呆滞，但在其他方面似乎安然无恙。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她是在跟他说话，叫他的名字，摇他。我想我没事，他说，他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葡萄牙语。” 她几乎听不到广场上其他人的尖叫声。 

一些是恐惧的叫声，另一些是痛苦或悲伤的叫声——作为一名医生和外科医生，他已经熟悉了许多不同类型的人类痛苦。 他的胸部起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可能受到了轻微的惊吓。 只是抖一下。 他坐了起来，摇摇晃晃，然后站起来，凝视着教堂。 它的大部分脸都垮掉了，它的内部变得又大又暗，广场上喜庆的灯光勉强照到里面。“你确定你没事吗？我们必须要帮忙。”她犹豫了一下，她对他的关心刻在脸上，然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医生坚定的面具。”我们从哪里开始？ 

她问，跟着最大声的尖叫走，“他们扫视了一下广场，忽视了刚刚从酒吧和酒吧里涌出的人群，以及那个跪在地上为断了的吉他哭泣的街头艺人。这边走，许依宁抓住他的手说，”他们朝教堂跑去。 一 个六十岁的女人站在一个被石头碎片击中的男人旁边。 他看起来支离破碎，胸部畸形，下巴歪斜，鲜血从嘴里涌出。 束宇轩和许依宁交换了一个阴沉的眼神，他知道他们在想同样的事情。 分流”，这家伙不会成功的，“不远的地方，一对大学女生在哭，试图移除第三面墙的一大块。 束宇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身背对那垂死的老人，朝他们跑去。 他说。

 “让我先看看她”他们看上去很困惑，他意识到他们不懂英语 他开始对自己做手势，说“医生”，但是许依宁就在那里，用简单、过得去的意大利语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于是他们退后了一步。 两个女孩震惊地盯着倒下的朋友，她的腿和骨盆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墙壁板。 被困的女孩幸好失去了知觉，”束宇轩跪在她身边，低头倾听呼吸声，同时检查她的脉搏。 她脉搏微弱但平稳，还在呼吸。 如果医护人员及时赶到，废墟可以从她身上移开，她可能会活下来，但这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看看这个，”他转过身，看见两个大学女生满怀希望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