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八婆

“雪柔，我们快走。”

走之前，陈雪柔回头看了一眼山上的白杨，虽然看不清，但隐隐约约有个笔直入天的影子，这棵白杨，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现在，也是他们爱情结束的地方。

两人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王如如寻见了自己的伞，便拿来继续探路，她上山时的痕迹已经被冲刷地看不见了，她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前。

“轰隆，轰隆，唰唰唰，嗡嗡嗡……”

王如如惊道：“不好，山洪来了，快跑！”王如如一边在前面跑一边喊道：“雪柔，你跟在我后面，踩我踩过的地方往前跑。”

快到学校后门的时候，有个下坡，特别滑，情急之下，王如如便一屁股坐下来往前溜，反正这衣服也湿了，就算裤子磨破了也无关紧要。陈雪柔赶忙跟着王如如的动作，两个人便从坡上溜了下去。

两人刚到后门，山洪就噼里啪啦地涌来了，好在学校修筑的两道防线将山洪挡住了，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陈雪柔一边喘气一边不停地拍着胸脯，“好险啊……”王如如也喘着气，“雪柔，你快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我两腿都发软。”两人在雨中抱了一分多钟，等都平静下来，陈雪柔便要带王如如去包扎。王如如看看陈雪柔，又打量了自己，都是满身泥水一脸狼狈，便提议两个人先去寝室换衣服。

陈雪柔同意了，可刚往前走了几步，陈雪柔便一把拉住了王如如，像是猎豹咬住了猎物，吓了王如如一大跳。

“吓死我了，你干嘛？”

陈雪柔赶忙道歉，“如如，对不起，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咱们宿舍有个八婆，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闹得满城风雨。万一再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肯定又要找我谈话了。”

陈雪柔嘴中的八婆就是她的另一位舍友周若若，她们宿舍本来是四个人，一个因为离家近，经常在家里住，只是忙的时候才住宿舍。这个周若若人很善良，长得也好看，就是有一点不好——爱说闲话。老是在这个人面前说那个，那个人面前说这个，有什么事情要是被她知道，那就等于告诉了全班甚至全校的人。

王如如神色稍定，“还以为什么事呢，雪柔，你的事情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你不想说的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你不相信我吗？”

“我信。”

两人回到宿舍后，刚好周若若也在。见两个人如此狼狈，周若若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半带笑半戏谑地说道：“哎呦，两位大美人，莫不是刚从山洪的嘴里捡回来两条命吧？”

一听见这话，陈雪柔就来气，作为舍友，这个时候应该关心几句才是，周若若倒好，没有问她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她们俩有没有事，也不帮忙打洗澡水，却一开口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真是让人受不了。

陈雪柔没有说话，对于这种八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敬。但王如如一向怕冷场，再怎么说也是舍友，和谐共处对大家都好。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若若，刚雪柔上山跑步，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就这么点事。”

周若若绕着陈雪柔走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笑着说道：“雪柔这一跤摔得不轻啊，脸都肿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若若，她打那一巴掌下手有点重，刚才急着逃命，都没怎么注意观察，现在一看，倒还真肿了。好在这一巴掌打醒了陈雪柔，要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被山洪卷走了。

周若若在一边说个没完，边说边笑，陈雪柔盯着她看了一眼，她觉得陈雪柔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婆子，便捂着嘴笑道：“疯子，疯子，哈哈……”

陈雪柔本来在气头上，被周若若这么一闹，更加生气，便扇了她一巴掌，刚以为找到了血源得意的要吸血的蚊子，却不料被人一巴掌拍死，周若若委屈极了，将陈雪柔的一个大镜子摔在地上，然后鞋也不脱，趴在自己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按照常理，她应该和陈雪柔厮打在一起才是，怎么却除了哭，没有别的动静了？说来周若若也是有自知之明，她155不到，更是快瘦成闪电了，哪里是陈雪柔的对手。

王如如想要上前安慰，陈雪柔拉住她，“别管她，活该。”

等脱了衣服要冲澡的时候，陈雪柔让王如如先等一下，陈雪柔一直备有创可贴，便给她贴上，然后简单包扎了一下，“你先忍忍，一会儿去了医院，让医生给你消毒包扎。”

两人冲完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鞋子，然后将其他的衣服泡在一个大桶子里，便去了医院。

因为长时间淋在雨水中，两人都发烧了，医生先给王如如处理伤口，还说等处理好伤口，就给他们两个人打吊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医生老是盯着她俩看，尤其是给王如如处理伤口的时候，更是反复摸着她的手，王如如想要收回去，他又拉出来，如此反反复复，陈雪柔看不下去了，含沙射影地说了一句：“社会变了，风气变了，白衣天使也成了色鬼了，现在这医生技术高超，好像病人的伤口能摸好似的。”

医生有些不好意思，便故意咳了一声，正儿八经给王如如上药。包扎好以后，医生特意嘱咐道：“王如如同学，你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已经被感染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碍，现在我消了毒，你要注意保护伤口，不能再受雨淋了。”嘱咐完王如如，医生便给两个人打吊针，插上了针，对两个人一齐说道：“你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烧，我现在给你们打上了吊针，要是快完的时候，你就按红色的按钮，我过来给你们拔针。”

待医生走后，陈雪柔首先给王如如说了一句对不起，要不是王如如，自己或许已经……而王如如也不会受伤。王如如摇摇头，指着自己的伤口说道：“雪柔，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算让我废一只手，我也愿意。”

这句话，直刺陈雪柔的心灵，要是赵雨强能有王如如一半对她好，她也知足了。她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王如如看见了，安慰道：“雪柔，你别闹了，我给你说点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