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车祸

“我已经打了九十一了！” 旁观者喊道。

我能听到有人在我身后呕吐，当我们到达那个人的尸体时。

“我们是护士！”查尔斯喊道。

我不是护理人员，我习惯了的是那些急诊室已经清理干净并放入管子的人，他受了重伤，从哪里开始？ 

查尔斯跪下来，把手指放在那人的脖子上，“他有脉搏，还在呼吸。” 

我跪在他身旁，低声说，“我以前在护士学校的创伤测试中只见过一次。”

查尔斯不看我一眼，“我们没有应急物品，我们不能移动他，也不能拿他的脊柱冒险。” 

这名男子的一条腿扭歪了，牛仔布撕开了，下面露出了肉和骨头。再早一点，我们就会看到他的填充物，粗糙的皮肤边缘，黄白色的皮下脂肪，红色的肌肉组织条纹。但那一刻让他的血补足了他的伤口，现在它从动脉中涌出，从静脉中流出，它填满了他的伤口，溢出伤口的边缘，像油一样洒到地上。

当它开始消退时，我咬紧牙关，伸手进去，挤压他折断腿上的股动脉。血从我手套的布料里流了出来，热得烫着我的手。

查尔斯直直地跪在陌生人的大腿上，膝盖几乎碰到了腹股沟，只是停下来让我把手移开。那人腿上流出来的血渐渐消失了，尽管那可能是因为剩下的血不多了。我们的病人呻吟着，试图移动他的头，我从砾石和碎玻璃中爬到那个人的头上。

“先生，你现在不能动，你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我把手放在他头的两侧，他的雪帽和部分头皮都被剥掉了，他那一缕缕白发粘着血。“对不起，请不要动。”

“你就不能为他喘口气吗？” 有人在我后面问。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拿着一部手机，向前探出头来。

我把电话从他手里拍出来，把它扔进路边沾满血迹的雪地里。

“嘿！那是我的新手机！”那个旁观者戴着手套在肮脏的雪地里摸索他的东西。

那里有一个影子，是那个人自己投下的，我看到它在颤抖，像咽喉一样在黑暗中吞下电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光线的诡计，那个受伤的人又动了起来，举起一只手和我搏斗。

“不，不，不，不，不，”我说，但他继续用他那种无所畏惧的力量抓住我的手腕，“别动，好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自己在说谎。

他呻吟着，下巴的形状动了起来，变得更窄更瘦了，他的牙齿向前咬着，向嘴唇的边缘伸长，露出黄色的珐琅质，他的胡子开始长出来了，就像皮毛一样。

“查尔斯？ 我问道，声音越来越高，那是十二月的一个多云的白天，但我回头一看，查尔斯的脸像周围灰色的天空一样暗了下来。

“我们现在需要多米托。”他在上衣口袋里找电话。

远处救护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站在那里，在冰块和鲜血中找到了我的立足点，然后我就走了。我在高速公路两旁的橡胶围栏里来回摇晃，然后撞到了医院的院子边上，我的脚撞在水泥上。幸运的是，作为对病人的一种礼貌，我们为人行道除冰，他们经常需要自己拄着拐杖、走路或坐轮椅。冰冻的死草坪太光滑，太危险了，不能在上面跑。我跑过让我们的官僚机构运作的办公楼，在员工停车场的二十排车之间，在我们装货码头的边缘，然后径直向医院大门跑去，穿着沾满鲜血的便服跑进大厅。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警卫举起手来，朝我身后望去。

“警官，”我喘着气，从后口袋里拉出我的徽章，当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把它挂起来让他检查，“我得走了，”

“别那么快，”

“我得走了！” 我大叫着冲下走廊，朝楼梯跑去，在以前我的体形不够好，在Y4工作也没有足够的钱让我成为健身房的会员，自从我开始在那里工作以来，去健身房比活着更重要。但我还是拼命地跑，膝盖和胸部都在尖叫，因为我把查尔斯丢在了一个狼人身边，还有很多聚集的平民，他自己也是狼人袭击的前一个受害者。

我迅速地带走了他们，似乎失去了身后的安全官员，我走到通往Y4的电梯前，冲进去让自己停下来。我把我的徽章在通行证上扫了一遍，然后把手放在大腿上喘气，微弱的电击在我的腿筋上来回奔跑，我的膝盖不停地想要融化。我又在通行证上划了一遍，绿灯亮了，但没有开门的声音。

“来吧。” 我又亮了几次我的徽章，然后在天花板的凹处扫视了一下阴影，这些生物是我们地板的看门人，“我知道你在看这个，快点！”

电梯到达时，传来了一声金属的声音，橙色的门开了，一位我认识的Y4日班护士递给我一支60毫升的注射器，还有一支酒精擦拭液。

“告诉温特森医生准备好，”我从她手里夺过注射器时告诉她，

“好。”

我转过身，跑回大厅，然后又转了一圈。

“IV还是 IM?” 我大叫起来，“我不是工作人员中的兽医，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是怎么给这药的？”

“肌肉注射！” 在电梯门关上切断她的去路之前，她冲我喊道。

我跑到外面去了，现在我的肺着火了，每一次我的鞋子碰到人行道，我的小腿就会被闪电击中。我跑过一片阴影，撞到一块黑色的冰上，摔倒在地，失去了控制，当我跌倒时，我蜷缩在药物周围，保护着它，很高兴针头上有个安全帽，如果我给自己注射狼人剂量的多米托，毫无疑问我会死。

我滑到草地上，被融化的雪水弄脏了自己，惊呆了一秒钟，然后爬了起来，像刚出生的小牛一样摇摇晃晃地踩在水泥地上。我的膝盖在抽痛，脚踝也在扭伤，但药物还在我手里，注射器还满着，帽子还在戴着，我只剩下一个半街区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