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疯女人

“……”凌世宸喉结滚了滚。

“我以为你醒了，见了我会感谢我的照顾。你是英雄，一定会好好地待我……”

凌世宸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一双满是怨念的泪眼。

赵娣儿接着说道：“没想到，你一醒就要跟我和离！”

“……”

“我待你还不够尽心吗？我明明，一直都是温柔乖顺的。可是，你就是讨厌我，害得我，成了被夫家休弃的不洁女子，我的亲戚们都瞧不起我，对我阿母指指点点……

我本来是贾府的童养媳，贾全虽然为人龌龊，可我嫁给他，起码阿母可以安享晚年……呜呜呜，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骂到这里，脸上全是泪水。

凌世宸默然地看着她，半晌，幽幽开口，“终是要和离的，你嫁进贾家也好。”

在他身边，只会有无尽的凶险。

“你看！”她捏紧粉拳，猛地捶他胸膛，“你个混蛋，你睡了我，就不要我了！”

越捶越生气，她整个人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凌世宸身体整个僵住。

这女人，发什么酒疯？

他抓着她肩膀拉开，可她就是不松口，死死咬着他的耳朵，好像要把他的耳朵咬下来。

“赵娣儿！”凌世宸沉声喝止，一手拎起她的小脖子，想把她扯下来。

赵娣儿紧紧咬着他，直到嘴里传来血腥气，才堪堪松了口。

凌世宸拎着她拉远了些，手捂在耳朵上，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

赵娣儿挣脱开，摔倒在座椅上，她缓缓爬起来，看到他因疼痛皱起的眉头，哈哈笑了起来，“这就是报应！”

“报应？”

“对，抛弃糟糠之妻的报应！”

凌世宸：“……”

“哼！和离就和离，谁怕谁？”她气势陡然一变，双手叉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得到了就甩！你这只大黑乌鸦！”

“……”凌世宸脸色难堪至极，冷冷地提醒道，“那一晚，可是你主动的。”

“我？”赵娣儿夸张地指着自己，气鼓鼓地，“是！就算是我先的，可那也是为了给你买药，才被贾全那个王八蛋下了合欢香！”

凌世宸：“……”

“而且，我是第一次！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还来了好几回，那天被你弄得……都第三天了，还在流血！”

“……”这个疯女人，喝醉了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此刻倒是不生气了，视线落到她的裙摆上，“很痛吗？”

“当然！”她捣蒜似的点头，委屈的差点又哭出来，“我的腿好几天都迈不开。亏我中了药，千辛万苦跑回家守住清白，结果毁在你手里……”

他抬起她精致的下巴，拉进了些，“那个贾全，我会替你报仇。那一晚的事，忘了吧。和离的时候，我会补偿你。”

“哼！谁稀罕！”她嘟着嘴，扭过头不再看他。

凌世宸垂眸，摩挲着手上的墨玉扳指，“你醉了，先在马车睡一觉，我送你回房。”

“不要你管。”她哼哼着，难得的显露出一些孩子气。

凌世宸故意逗她，“不要我管，你走便是。”

“走就走！”她果然起身，推开车门，踉跄着要跳下去。

“喂！”凌世宸冷下脸，这样夜风一吹，说不定就会着凉。

他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扯过来，“你这样跳车，想死是不是？”

他撩开她散落的秀发，怀里的赵娣儿已经睡着了，红彤彤的脸上，都是泪水。

凌世宸无奈地叹气，拿袖子轻轻拭去眼泪。

她原本妩媚的小脸，此刻有一种凌乱之美，酒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

凌世宸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车夫将头埋到了肚脐，恭敬地关上车门，将马车驾得更加四平八稳了。

少主为了寻少夫人，亲自带着凌家卫队满城搜索。刚才少主那眼神，就像看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生怕碰着磕着的。

蠢笨如他，也知道，这位少夫人在少主心中，那可是非同寻常。

抱紧少夫人这棵大树，他就发达了。

天已大亮，赵娣儿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伸手按住太阳穴，丝毫缓解不了头痛。漱口洗脸时，也一直头重脚轻。

学堂今日开学，不能迟到。

她穿上学子装，头发高高束起，书箱整理完毕便推手出门。

凌世宸正端坐在门口等着她，气质矜贵、身姿优雅，那股子从容的模样，扎的她心里和眼睛很不适。

赵娣儿脊背一僵，直觉就想溜。

“赵娣儿。”凌世宸叫住了她。

赵娣儿只好上前，绽开笑容行礼，“凌将军，早！”

一直这样直接叫他凌将军。

在她心里，从未把他当作过夫君。

凌世宸眼睛不悦地眯起，“昨晚的事，可还记得？”

“昨晚？”她想了想，只觉得头痛欲裂，支支吾吾道，“记得一些。”

凌世宸眸色微深，顿了一下，从袖袋里拿出一份文书递给她，“这个给你。”

她打开文书，一眼，脸色就白了。

是和离书。

作为补偿，凌世宸送了一座十二进的庭院给她，还有一万两白银。

凌世宸给的这个和离条件，真的是十分大方，她只嫁给他一个月，就得到了这么多东西。

想想之前贾全的典妻契约，从此两人互不相干、各安天命，凌世宸真的算是有情有义了。

可心里，不知为何，难受得紧。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去见凌夫人。

凌夫人正在等他们吃早餐，看到凌世宸耳朵上的齿痕，心情大好，“听说娣儿昨晚喝醉了，你抱他回房的？昨晚……能不能让我抱孙儿？”

醉酒的娇妻、动情的郎婿，夜深人静共处一室，发生了什么，一想便知！

看到阿母期待的眼神，凌世宸偏头避开了。

凌夫人：“娣儿真是不错，老爷子喜欢她，阿母也喜欢……”

“我不喜欢。”凌世宸打断她，冷淡地回了一句。

凌夫人笑容僵在嘴角。

“我心里另有想娶的人。”

凌世宸的话语，就像巨石一样砸在赵娣儿的心上。

她想笑一下，可笑不出，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

凌世宸说完，便不再说话，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离开了。

“子衡！”凌夫人叫不住他，转头担忧地看着赵娣儿，“娣儿……”

“夫人。”赵娣儿抬头，挤出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她拿出和离书，凌夫人接过迅速看了一遍。

半晌，凌夫人下定决心，拉起赵娣儿的手说：“娣儿，你放心，我绝不允许子衡跟你和离！”

赵娣儿心情沉重。

就像凌世宸说的，终是要和离的，不如好聚好散。

凌夫人不让赵娣儿把话讲出口，“他要是跟你和离，我就认你作干女儿，亲自为你挑选未来郎婿，到时候，后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