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凌夫人的手段

“子衡，你和她，刚才有没有……”夏侯雪一面打量着凌世宸的神色，一面犹豫着开口。

“你怎么过来了？”凌世宸淡然地问道。

“我……我睡不着，便出来散散心，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从院子里跑出来，心里疑惑就过来看看。”

“阿雪，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每次说谎时，话就会变多。”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注意呢。”

“无论如何，你来的很及时。不然，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凌世宸眼神闪烁，想起赵娣儿脸上的泪痕，自己也许一直都在误会她。

他滑动轮椅，婉拒了夏侯雪的帮助，一个人回到房间。

凌夫人正在屋子里慢慢品茶。

“儿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啊。”

“阿母，是您。”凌世宸语气肯定，事到如今，他一切都明白了。

他莫名被带去偏院，红豆糕，醒酒汤，锁门，放迷烟，都是阿母一手安排的。

不愧是他凌世宸的母亲。

果然好手段。

“糟！”凌夫人放下茶盏，心思急转，他们两个的好事没成！

凌夫人自顾自地理清思路，“看看你这嘴唇，又红又肿，定然是你主动亲娣儿的。亲的这般动情，怎会突然中断？娣儿被我下了软筋散，根本推不动你，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阿母，我要和离。”

凌夫人猛然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脸上未退的潮红。

自己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他刚刚动了真情。不然这点迷香，哪里会阴的到他？！

“是夏侯雪！我早该提防着她的。”凌夫人双手击掌，懊悔不已。

“阿母，我要和离。”凌世宸再次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凌夫人十分惊诧。

凌世宸垂眸不语。

他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她委屈的眼泪，说不出口她望向顾正深那发亮的眼睛，说不出口她并不喜欢他。

凌夫人重重叹息一声，“娣儿漂亮又温柔，你会后悔的。”

她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凌世宸努力忽略掉心中的失落，凌府还有一堆的事情没有理清，太原城十万孤魂还未昭雪，他来到书案前，拿起文书批阅起来。

天亮了。

凌世宸一夜未眠，等到了赵娣儿平日起身的时辰，洗漱一番出门用早膳。

餐桌前只有忙碌的凌夫人。

凌夫人从一堆画像中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已经认了娣儿做干女儿。这么好的孩子，做不成儿媳也不能拱手让给别人，你说是不是？”

凌夫人看着儿子脸色越来越难看，掩唇轻笑，“哎，这娣儿，我让她挑一挑未来的夫婿，竟然害羞说要去学堂，真是可爱。”

凌世宸握着轮椅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心里的意中人，可不就在学堂！

自家阿母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凌世宸再无心用膳，推动轮椅转身离开。

凌夫人嘴角尽是得意，平日冷静机警的儿子，一遇到娣儿的事，真伪都辨别不清楚了，“看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东林学堂。

一队整齐肃穆的兵士，身穿重甲，腰挎黑剑，将学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世宸坐在奢华宽敞的马车上，掀起车帘，侧脸听着副将的汇报。

“将军，少夫人不在学堂。”

“顾家三公子呢？”

“顾三公子在祠堂，正在罚跪。”

“你可亲眼所见？”

“是，将军！属下亲自去祠堂，看到了顾三公子。”

凌世宸心头没来由一松，放下车帘，带着将士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而赵娣儿此时正被阿母曹氏拦住，让她回家里吃饭。

赵娣儿以为阿母想她了，就答应着跟着回去了。

结果去了集鲜阁，是赵氏家族聚会。

大伯父一家人也来了。

赵娣儿进去的时候，笑容微变。

曹氏握着她的手，小声说道，“你大伯母最近给赵季灵找了最厉害的俞绣娘做师傅，听说学徒期还有银钱拿，一月二两白银。妈想着你到时候与凌将军和离了，肯定还是需要一个手艺安身立命的，就想着让你大伯母也给你引荐引荐，看能不能也去拜俞绣娘为师。”

女儿聪明又伶俐，连顾老先生都夸赞。这么好的女儿，可不能被农家几亩薄田给套住了。

曹氏这一番心思也是为了她。

只是，赵娣儿觉得阿母此刻，也太杞人忧天了。

阿母出生于东城的商户，自小富裕衣食不缺。后来不顾父母反对，一心一意嫁给了英俊的农户赵树海。弟弟赵永安先天不足，总是生病，嫁妆和积蓄都治病吃药了，日子才越过越窘迫，阿父在弟弟五岁时便撒手人寰了。

阿母不好意思向娘家张口，一个人日夜做工勉强度日。现在赵娣儿长大了，曹氏就想着她能独立，帮着她一起撑起这个家。

“灵儿现在是越长越漂亮了。”二伯母拉着赵季灵的手，不住地夸奖着。

“没有啦。”赵季灵听着亲戚们的夸奖，笑成了一朵花。

看到赵娣儿走了进来，大家愣了愣，接着讨论道。

“娣儿现在才真是了不得呢！嫁给了将军府做少夫人，一下子飞上高枝成了金凤凰。”

“曹氏你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女儿嫁得这么好，后半生可就享福喽。”

“哪里哪里。”曹氏微笑，谦虚地应酬着。

二伯母问：“听说最近凌少将军醒了？”

这句话是冲着赵娣儿说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蔼慈祥。

不等赵娣儿回答，就听赵季灵拉着长调说道：“是呢，凌少将军醒了，还要跟堂妹和离呢。”

房间里瞬间安静，须臾，又更加热烈地谈论起来。

“怎么回事啊？娣儿，凌少将军为什么要跟你和离啊？”

赵娣儿正要说话，赵季灵便迫不及待地答道，“还能为了什么！嫌她不知廉耻、自甘下贱呗。她自荐枕席被人给睡了，再没有什么价值了，当然要扫地出门了。”

“季灵！”大伯父赵树江低喝一声，“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赵季灵趾高气昂，“听说前一任那个首富夫君也是一样，玩完就不要她了，真是给我们赵家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