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债

古人说，咬得菜根，万事可成。

一个人坚强地渡过了苦难的最底处，万事都可有成就。

我叫张九阳，师从七叔学习扒术。

扒术也称盗术，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惟偷盗一门，是最为被人不齿的末流，甚至自古以来，都是受到世人无尽的唾骂。

所谓一流戏子，二流推（走卒），三流王八，四流龟，五剃头，六擦背，七娼，八盗，九吹灰（抽大烟）。

我遇到七叔，从而走上这条路，却是因为改变我人生的一次离奇的境遇。

七叔姓曹，江湖人称曹老七，又称曹七爷。

据说他这一身本身，传自于河北涿州的李景华。

我出生在靠近滦州城以南的一个农村，头一次遇到七叔，是我上初三的时候。

我记得那一天，晚上放学回家，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我家堂屋的桌子旁边。

我爸和我妈就陪在两旁，见我进门，那男人回头看着我。

我爸说了一句：“叫七叔！”

七叔长得身材高挑，但是看起来却很瘦弱，他的脸很长，眼睛很大，剃着一个板寸头，看起来很是精神。

七叔在我家住了两天，一到晚上，我爸和我妈就会到七叔所暂居的厢房里，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爸和我妈告诉我，他们要去城里办事，让我自己在家呆个两三天。

当时我也没有细问，毕竟只是两三天，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到了次日，三个人大清早开着七叔的车，就去了城里。

但是这一去，我爸我妈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的我没有多想，就以为我爸和我妈可能是有什么事儿给耽误了回来的行程，也并没有在意。

直到有一天夜里，七叔突然独自来到我家。

七叔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没有之前我见过的那么精神，脸色青白，双眼通红，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

我问道：“七叔，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爸妈呢？”

七叔眼圈一红，说道：“死了！”

刚刚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还没有理解这“死了”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愣在那里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我看着七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但是我的眼泪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七叔看了看我说道：“你收拾一下，我带你走！”

我大叫道：“我不走，我要等我爸妈，他们没死，他们一定会回来，我不走，我要等他们！”

我一边向七叔说话，心里的情绪同时爆发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咆哮起来。

七叔一把抓着我的双肩，看着我泪流满面，他脸上的态度却异常的决绝，沉声说道：“九阳，你听好，你爸妈已经死了，你必须跟我走！”

我发疯了一般，脑子里空白一片，大声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七叔“啪”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把我打得瞬间一懵，而后我就看到七叔的脸色阴冷了下来，看着我的双眼里，也露出凶光。

七叔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我涌起一种十分不详的感觉，颤抖着手把照片拿了起来。

只见照片上，我爸和我妈全都躺在血泊里。

我爸被牢牢绑在一把椅子上，他的双眼双耳，硬生生被人剜去，满脸是血。他的肩上腿上，扎着钢刀，看起来已然奄奄一息。

而我妈被人用粗大的钢钉钉在手腕和脚踝上，同样双眼双耳被割去，看样子已然没有了呼吸。

我一看到那照片，嗓子里似乎堵住了什么东西，全身的感知一下子就消失了，愣愣地看着那两张照片，强烈的仇恨如烈火焚山一般，却我的心底里燃烧起来。

只听七叔说道：“这次被人做了生死局，你妈和你爸全都被套在里边。这些人心狠手辣，他们知道你的存在，断不会放过你。现在你惟一的路就是跟我走，学成本事，给你爸妈报仇！”

听着七叔咬牙切齿地说完，我双腿一软，“噗嗵”往七叔面前一跪：“七叔，我跟你走，我要学本事，我要报仇！”

从此之后，我与七叔开始辗转于江湖之中，也就在此时，我方才知道了七叔的身份是一个江洋大盗，而我爸和我妈也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盗贼。

当年是因为我爸妈得罪了一个大人物，在七叔的安排之下，改头换面来到滦州，在这个偏僻的农村安定下来。

几年过去，也算是相安无事，就在这个时候，我妈生了我。

本来我爸妈都以为，这十几年过去，风声已过，戒备的心理也安定了下来。

没有想到，对方却依旧没有放过我的爸妈，设下生死局，引我爸妈入瓮，最后被他们惨忍杀害。

我并不知道当初我爸妈得罪的人到底是谁，问七叔，他也不肯说，只说等我学成，自然会告诉我。

我憋着一肚子血海深仇，苦练盗法。

按七叔的说法，这些全都是秘传之功，让我好好修习。

不过一练起来，我才知道这些功夫简直就如同火淬刀割，每天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但是我一想到心底里的仇恨，父母死前的惨状，我依旧咬牙坚持。

在这整整六年的时间里，我和七叔每半年搬一次家，七叔也带我混迹于江湖之中，那些形形色色的英雄肖小尽收眼底。

坑蒙拐骗，弄虚作假，尔虞我诈，见缝插针，听过的，见过的，不计其数。

七叔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交友要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和朋友相处，要有拔刀相助的义气，做人，则要保留最后的坚持。

我和七叔落脚的最后一站，是金门。

我和七叔在远离市区的海河边上，置办了一间破旧的宅子。

这一天一早，七叔穿着整齐，说要出门，让我好好在家练功。

到了晚上的时候，七叔带着两男一女，抬着一个大麻袋从外面就走了进来。

到了院子里，四人二话不说，将麻袋住地上一丢，“嗵”一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