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医院

当他浮出水面的时候，他会瞥见白色，光线，他知道他已经走得太远了，他会感到疼痛，他不喜欢那里。

有时他知道他在医院，他受到了伤害，有吗啡通过他，有一些时候，当它更强，更弱，在那些脆弱的时候，他几乎浮现出来。 

这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鱼在黑暗的池塘里在灯光下跳动，抬头看着他那隐晦的水面上的动静，但当他游到黑暗中时，却是凉爽的黑暗，他觉得他在那里有相当的能力。 

他住在一辆很好的盒式轿车里，里面有他所有的杂志和玩具火车，龙项链也很神奇。 他所要做的就是想一想那条项链，那条龙就会从他脖子上的小身影里跳出来，它就会在他那黑色的箱型车里生长、移动，那黑色的墙、黑色的窗帘，还有一盏根本不发光的灯，但在黑暗中却能看得见，而不会使它变亮。 

有时龙会分裂。 有时是烟。 它可以从车门下面漏出来，也可以穿过车墙，向没有工程师居住的发动机方向前进。 它可以进入皇甫兰德在炉子里继续想像的巨大的火热的煤箱，而龙会变成烟，直上烟囱，直到夜晚。 

龙是他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火车的灯光。 火车的每一堵墙都是老鼠和蝙蝠的影子，以及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在昏迷的深渊里，他有力量，在深渊里，他感到焦急和疯狂，想起了绮露和他那可怕的巫婆，他看见她的母亲被一股爆炸的火焰舔得干干净净；一只轻轻一弹，一条橘黄色的老大舌头就改变了它所接触到的一切的性质；它夺去了他的皮肤，他知道，经过几次浮出水面，来到那里的光中。

 但他不会回去。 再也不会了。 他在阴冷的黑暗中呆在这里，在那里他可以变魔术，他想起了他的旧送纸路线，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想起了曹杉杉，然后他想起了她曾在冰城，他去了，并得到了她，她在这里与他在一起。 

他们是他所生活的黑暗的一部分，当他认为这样他就可以看到冰城，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地方，因为他的火车已经来到城市，他可以看到其他的空荡荡的城镇，一，二，三。 他做到了。 他成功了。 

但是他在医院。 那是怎么工作的？ 他到底在哪里？ 都在他的脑子里吗？“ 冰城还在兴旺吗？” “难道他不比以前更强大吗？”“他一定是被转移到了凤凰城，一个更大的城市，一个烧伤单位。 是的，就是这样。 必须如此。”

 他在昏迷中动手术，身体在凤凰医院的光照下被烫伤、剥皮、发胖、毁坏，在黑暗中，他的血液是吗啡，他的灵魂是影子，他坐著黑色的大火车穿过寒冷的冰城，火车移动时，黑暗包围了他，他的心在天空挂著一颗又大又亮又黄的月亮。 

当他第一次和曹杉杉一起出去的时候，月亮看起来是这样的，他们坐在冰城的公园里，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喜欢彼此的陪伴。 他转过头来，看见她躺在床上，皮肤在阴影里发黑，头发黑得像乌鸦的翅膀，嘴唇丰满、厚实、带着干血。 

他在床上坐了起来，黑色的被单从他们身上掉了下来，他发现他一点也不胖，而是苗条、强壮，他所爱的曹杉杉已经变得美丽起来，即使永远披上了夜色的外衣，窄窄的角落、深深的水井和空空的口袋。 

他感到饿了，便叫来龙。 车厢另一端的车门开了，车厢外的灯光并不比他们轻轻地摇晃着前行的车厢亮。 在黑暗中的龙的后面是冰城和其他小城镇的人们，他们用脚把乌木钩子穿在脚踝上。 它们被龙剖开，被从内脏中冒出的黑色火焰烤熟，像喷火器一样，从长长的、多节的口中喷出。 

皇甫兰德点点头。 龙转过身来，鞭打着它黑色的长尾巴。 他用锋利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把一个大块头女人已经烧焦的肉撕开，拖着肉沿着地板，走进了洞穴（皇甫兰德非常喜欢把它当作自己的洞穴），在皇甫兰德和曹杉杉之间的床上放了下来。 

皇甫兰德拍拍龙，说：“你吃饱吧。”

龙高兴地点了点头，迅速地走到另一辆车上，发现一具他喜欢的尸体，用它的獠牙撕下睾丸，作为开胃菜吃。 然后，那条龙神灵的饿了，开始猛烈地撕扯那具尸体，他的动作如此猛烈，挂在钩子上的其他尸体来回摆动，搅动阴影，使它们旋转。

皇甫兰德用他的思想关上了门，让那条龙继续进食。 他和曹杉杉吃得像狮子一样。

“吃饱了，”曹杉杉说：“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没错，”皇甫兰德说。 “你觉得怎么样？”

“我喜欢。 我感觉不一样。 但是你妈妈呢？”，

“我们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你要我大声朗读一期《怪诞故事》吗？ 

“那太好了。”

 “好吧，”皇甫兰德。“很好，”

他说，他像风中的棉花球一样轻柔地流过地板。 他把手伸进一排排装着漂亮塑料袋的杂志里，拿出一本杂志，读给她听。 他开始读书名。“《墓地老鼠》”

所以皇甫兰德的火车穿过了他已经摧毁的城镇，把它们重新变暗，把月亮重新挂在每个城镇上。 他来到沙岩的边界，那里的阳光开始暗淡下来。 

他在火车上看到的东西。 它看到的是地狱圣主，一个身穿风衣，手握手枪的瘦小子。《地狱圣主》杂志的进一步摘录，（实际上签署为荣誉人类——哎呀，谢谢）

所以它出现了，火车。 那是一个又大又黑的婴儿在咳嗽，冒出一股难闻的烟。 它没有在轨道上运行。 就在公路对面，我们站在前面提到的公路中间，看着我和欧阳兰峰牧师，我们漂亮的蓝色出租车开到了路边。 

就像是节日的某个橱窗橱窗出现了，开始抛起黑色的五彩纸屑，因为很快白昼的天空变成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