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变突生

自打真君进入藏书洞闭关后，四大长老就把持着奇经阁的大小事务，根据以往真君的闭关来看，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五六年都是有可能的。段晚舟为了帮助真人顺利进入神通境后期，加紧了对灵石的研究。

所谓灵石，是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却通体晶莹的石头，约莫半人之高，一百多年前，这块石头像是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在了奇经阁的后山之上，同时被发现的，还有一地的鲜血，仿佛这个地方刚刚发生一场大战。

起初奇经阁上下如临大敌，日夜看守灵石，深怕有什么祸端。但是很多年过去了，灵石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倒是愈发地明亮耀眼。如果非要说出个异常，那便是灵石周围的花草树木都生长地非常矮小。

真君曾断言过这块灵石是“天赐异宝”，因为他感受到灵石内部蕴含的极其强大的灵力，但是如何提取，成了最大的问题。为了打开灵石，他曾使用蛮力，几乎削掉了奇经阁后山的半个山头，但这块奇异的石头却是丝毫未动。

段晚舟左手抚摸着灵石，右手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剑眉紧蹙，就连额头上也因为用力变成了一个“川”字。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缓步走来的殷如玉。

“晚舟”

这一声轻唤将段晚舟拉回了现实，回头看见自己的妻子殷如玉后，他如泄了气般放松了腰杆，整个人瞬间矮了一截。

“不应该的，明明已经快要摸索出来了，为什么就是行不通呢？”说罢段晚舟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灵石上，但是却没有撼动那灵石半分，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殷如玉赶紧双手拉住段晚舟，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娘子，你可知真君如何许诺于我？”稍稍冷静之后，段晚舟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后，靠着灵石慢慢地坐在了地下。不等殷如玉反应，又自顾自地说：

“记得当初逸儿出生时，周遭灵气充盈、天地突生异象，我大喜过望，断定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甚至有望突破这修道壁垒，进入那造化之境。但是你我都发现了，无论如何修炼，他始终不得奥义，无法进入最低级别的纳灵境。”

段晚舟说道此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忧伤，脑袋重重地地向身后的灵石撞了一下。殷如玉半蹲在他旁边，双手紧紧地拉着段晚舟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段晚舟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有高人指点，说这奇经阁中有无上秘法，可以疏经脉、强根骨，又恰好真君四处寻觅客卿，想要参透这灵石迷局，你我便携儿女来到这里，这一待，就是七年。”

段晚舟叹了口气，没人知道这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有那佝偻的身躯能证明他平时的不易。

“只是那《化脉心决》是奇经阁的不传真法，真君并没有借于我参悟，但是昨天真君承诺我，若是解开灵石封印，助他进入神通境后期，他便以功法相赠，但是这灵石，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蹲在段晚舟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殷如玉此时思索了一下，说道：“段家世代炼器，精通破解之术，解开灵石，只是时间问题。”

良久，段晚舟仰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跟自己和解一般，又或许是不想让妻子担心。嘴角勉强地牵起一抹微笑，不过全被殷如玉看在眼里。

话虽如此，但劝人容易劝己难，段逸已经八岁了，段虹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达到了纳灵中期，而段逸直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若是再过几年七窍闭合，只怕是永远都无法踏入这修真之路了，这又如何能让做父母的不着急呢？

月光透过薄薄的云照在奇经阁的后山上，一男一女的两个身影手牵手离开了灵石，晚风吹过，树林里一片沙沙的声音，仔细听的话，不只是树叶，还有…人的脚步声。

“当真？”

偏厅之中，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双手后背，不停地度着步，看起来有些焦虑。当听到底下一个身穿夜行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说出了无常真君要将《化脉心决》赠与段晚舟后，瞬间惊讶出声，好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并命手下退了出去。

“无常老鬼，你当真好手段，《化脉心决》我求了你几十年，你始终以秘不外传为由拒绝，如今为了自己的修为，竟然拱手让给一个外人！好啊！好！”

房间内的老者阴毒地说道，狠辣的眼神透过深陷的眼窝向门开看去，此外便是长久的寂静。这老者赫然就是当日在大殿之上给段晚舟脸色看的司空南大长老。

“来人，通知其他三位长老，今晚来我偏厅，有要事相商。”

“是！”

入秋的风吹来，院子里还是有些许凉意的，段虹段逸围在殷如玉的身边，吵闹着要娘亲给他们讲故事，还在旁边一筹莫展的段晚舟看到如此场景，也不由地会心一笑，若不是出生在这世道，就让段逸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潇潇洒洒过一生，倒也是件美事，但现在…

思索良久，段晚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径直走到母子三人边上，拉起段逸的小手，便欲回到屋中。但却被殷如玉一把拉住，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晚舟，你想好了吗？火焰纹章段家世代单传，若是给了逸儿，那你…”殷如玉的脸上愁容遍布，跟刚才欢笑的样子完全不同。

“虹儿逸儿，你们先去屋里玩会，爹爹要跟你们娘亲说几句话。”待打发走了两个小儿，段晚舟无力地坐在了殷如玉的身边。

“娘子，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这么做，今天胡长老私底下差人告知，段家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看到妻子关切的目光，段晚舟终于不再隐瞒，全盘托出。

因为自己客卿的身份，加上无常真君对段虹越来越赏识，四大长老中除传功胡长老外，其余三人均是将段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都欲处之而后快，如今真君闭关，他们隐隐有些动作，若不是胡长老念在这几年的情分，命人秘密告知，恐怕事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我们离开奇经阁吧，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安身立命的场…”

“奇经阁手眼通天，我们能去哪？真君闭关的这段时间，十个段家也不够那三个老家伙杀的！这是命，走不了的娘子！”不等殷如玉说完，段晚舟就红着眼眶说道：“我只求能为逸儿谋得一条生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下逸儿，是我有私心，火焰纹章向来传男不传女，但是我也是想我们百年归逝之后，坟头不至于只有一个虹儿孤苦无依，有逸儿在，他们好歹有个照应。都说伴君如伴虎，但真君待我不薄，却没想到身边小人作祟，实属防不胜防！”

“我们去求胡长老，胡长老有办法的！”说到这里，殷如玉早已泣不成声。

“娘子，奇经阁百年大派，中间纠葛太多，门派之内牵一发而动全身，胡长老能帮我们到这，我已是感恩戴德。虹儿得真君赏识，他们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我今天便将这火焰纹章传于逸儿，以后即便是一介凡人，他也能靠我段家的祖传技法在其他宗门中谋得一席之地。”说完，两人再无其他言语，只剩下屋中嬉笑打闹的姐弟俩欢快的笑声。

良久，夫妻二人从院中走进，殷如玉抱起段虹走回了院子，只留下段逸看着严肃的父亲默不作声，在他的眼里，可能是觉得父亲又要责怪他不好好练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