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宗门大会

待看守的两人毕恭毕敬拱手求饶、再无半点戏谑之色后，段虹才缓缓收起刚才因愤怒外放的气，拉着小段逸的手气呼呼地离开了藏书洞。

“大哥，这小妮子当真是好根骨，只是这性格着实泼辣，倘若日后得门内真传，前途怕是不可限量，而那小子资质，是我生平前所未见的，真是差到了极点！”刚才拿着苹果逗弄段逸的守卫此刻收起了笑容，面若沉思地向另一位守卫道。

“我看以后就莫要再逗那小段逸了，段长老待人不薄，也许真的像扫地那老头说得那样，这小儿不似那池中之物。”另一人看着逐渐远去的兄妹俩，像是自言自语道，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我兄弟二人值守这藏书洞三十余年，你可曾记得有一本功法，自五阳山庄传出，后被那叛逃之人带走？不正是…”

年长的以为话还没有说完，刚才逗弄段逸的守卫两手一松，苹果滚落在脚边。

后山之上，一扫地老者艰难地挥动着扫把，仿若风烛残年、一阵风就能将其掀翻在地一样。身后堆满的落叶被风吹过，又是散落一地，惹得老者连连摇头，不得不重新打扫。

“喂，老头！”耳边传来一个女孩银铃般的声音，那语气有些许怒意。

老者缓缓转过身，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他没有丝毫地生气，老气的脸庞上古井无波。也是，偌大的神州大地上，到处都是身怀功法的修道者，谁会在乎一个扫地老头的情绪呢？

“是段家姐弟呀，来来来，让爷爷抱抱。”说罢老者放下扫把，张开双手就向着段逸的方向走来，但却被身前的段虹拦了下来。

“老头，我来是找你算账的，少跟我来这套，莫非你也想欺负我弟弟？”段虹怒目圆睁，显得煞是可爱。对待外人她总是一副强势的模样，因为她要保护弟弟，保护这个在别人眼里和废人没什么两样的段逸。

看着眼前摆好架势的段虹，老者似是有些失望地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是为古佛灵芝来的吧？跟你说了很多次，古籍记载不可全信，那东西，治不好你弟弟。”

“少废话，那你说，我弟弟的事怎么办？”古佛灵芝，上古异宝，段虹曾在真君的书房中见过相关的记载，说是可以正根骨、强灵气，对于不知如何纳灵的段逸来说是再好不过了。但没人知道那东西在哪，或者说，有没有那个东西也是个未知数。

段虹见老者语气有些强硬，便也不再纠缠，反而是将问题抛给了老者，真就是将“机灵”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据说无数强者就此失踪，而这后山之上凭空多了一块灵石，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老者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他没有直接回答段虹的问题，反倒是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怎么知道？这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你这老头，要说便说，不说拉倒！”段虹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刁蛮，尽管段逸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少说两句。

老者不再言语，慢慢转身，捡起刚在放在一边的扫把，将刚才被风吹散的树叶重新扫到一起，似是自言自语道：“也许真的到那一天，你们终会窥得天机。段逸绝非凡人，我自是看在眼里，只待一个机缘罢了”

年幼的姐弟俩自然不知道其中深意，树荫下，老者的身影看起来佝偻却伟岸，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也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身穿各色服装的人齐刷刷地站成几排，最外侧是身着麻布素衣的年轻弟子，这类弟子众多，约莫一百多人，想必是奇经阁外门弟子。

中间是身着白衣、腰间有蓝色衣带点缀的年轻男女，约有二十人，这些人看起来意气风发，颇有一股领袖气质，这不是内门弟子，又会是谁？

前面站着的是六个人，分别着蓝色衣袍，衣袍宽大，看起来仙风道骨。六人中五男一女，较为年轻的那位赫然就是方才与真君聊天的客卿段长老，旁边的女眷是他的夫人殷如玉。而其余四位站在一起，这就是奇经阁的中流砥柱—四大长老。

真君稳坐高台之上，一身蓝紫色镶边服装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真君花白的胡子，竟然被编成了一个小辫子的形状，直直地垂到胸前。

弟子之中也有眼神好的看到了这一幕，都在小声调笑着。

“晚舟，真君的胡子…”前面的年轻女人殷如玉显然是注意到了高台之上这与身份不符的场景，小声询问着段长老。

“唉，真君太惯着虹儿了，我会好好教育她的。”段长老无奈地叹着气。

“咳咳，诸位长老，门下弟子近日修炼情况如何？”待众人站定后，无常真君率先问道。

“回禀真君，近期弟子们的修行日益精进，原先只有十二人的内门，经过测试，也扩充到了十八人，另外除了…除了段逸，其余弟子均进入纳灵境。”

一个剑眉倒竖、不怒自威的长老率先发话，他是门内的传功长老，负责弟子们平日的训练和考核。

“胡长老这么说可不对，真君问得是‘弟子们’的情况，胡长老却把段长老家的小公子算了进来，这…恐怕不妥吧？”一个眯着眼睛，身材佝偻的长老双手微微一握，对着刚才说话的胡长老作了个揖。

“司空长老，你这是何意？逸儿只是年纪尚小，为何这般看不起人？”段晚舟看不下去了，向前迈了一步，他不允许任何人瞧不起自己的孩子。但眼前的佝偻老人显然不把段晚舟放在眼里，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了诸位长老，莫要为小事伤了和气。”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无常真君不得不出面调解一番。

其实段晚舟在奇经阁的这几年并不好过，因为自己是客卿，虽有长老之名，却无长老之权，四大长老中的三个，怕他威胁到自己在宗门的地位，多次打压段晚舟及妻子殷如玉，要不是传功胡长老帮助，怕是早就被赶出奇经阁了。

“今天召开宗门大会，是有事要宣布，我马上要去往藏书洞闭关，在此期间，宗门一切事物由四大长老决定，段长老，你是客卿，还望理解。”说道此处，无常真君对着段晚舟微微一笑，段晚舟双手相碰，问问欠身。等到段晚舟起身之时，真君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不过等我出关之时，段长老之女段虹，便是我的亲传弟子！”此话一出，大殿之上无不哗然，所有人除了段晚舟，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虽然知道真君素来喜爱这个调皮的小女孩，但是却没有想到从来不收徒的真君竟然在即将达到神通境后期的时候收了个亲传弟子。

要知道，无常真君的一身道法，即便是学到十之一二，神州大地上也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更何况是亲传弟子，要是得到真传，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看众人还在惊愕之中，真君捋了捋胡子，左手扶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前，然后面容平静地笑问道：“诸位长老，这般沉默，可是对我的决策，有什么意见吗？”

这句话说得无比轻柔，仿佛像一个垂暮的老者在跟老友道别一般。年轻弟子中可能没有什么察觉，但四大长老却是身子猛地一震，齐刷刷低下了头，仔细看的话，他们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谨遵真君台令！”无常真君这般亲和的表现，却勾起了四大长老年轻时恐惧的回忆。

那时他们还是内门弟子，真君刚刚担任掌门，一次决策中，一位长老忤逆了他的意思，真君也是这般亲和地询问后便离开了。只是第二日，众人在那位长老的房间门口，看见了身首分离的长老，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那长老的五脏六腑，全被火属性功法焚烧殆尽，试问宗门中，有谁能做到？

自此，这幅姿态就成了他们心中无法抹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