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教我兵法做什么？

　　她跟着读了一句，顿时，书房内边传出一片朗朗读书声，外头打扫浆洗的丫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们的公子即便清闲到看云卷云舒，听雨落残荷，也不会主动去读书的。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明珠跟着读，于是，她明白为什么古代人读书要摇头晃脑了，这样比较有节奏感，就跟喊麦一样，要的就是一个节奏，手脚并用的哟哟喊着，比较有利于记忆。

　　苏昱一本正经的道：“我教的可能有些深，姑娘不懂也没得关系，但是一定要背熟了，虽然，不能让姑娘将后有多大的作为，但是，在这宅院之内求生，则是轻而易举。”

　　明珠读着读着感觉不对劲，忍不住问：“后面是不是，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苏昱听着低头看看书本，再抬头看着对面的姑娘，一脸的不可思议，明珠忍不住的想要擦一把汗水，这不就是《孙子兵法》吗？

　　小帅哥，我一个丫鬟，你教我兵法干什么？

　　来之前，她心中做了个小小的幻想，今天他会往她的脑子里塞点什么东西呢？

　　比如，论古代阶级分明的封建制度？

　　再或者，论正房太太的权利与义务？

　　还有，一个丫鬟的自我修养。

　　再不济，也应该是当丫鬟犯错的时候，该如何避免主人的责罚？

　　最关键的一点，如何让一个丫鬟违背主人的命令，不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却不受处罚。

　　她还打算找个小本本来做笔记，毕竟涉及到生死存亡，她积极性很高的。

　　现在……

　　“你读过兵法？”苏昱很是震惊的问道，他视为宝贝的才学，竟然连一个丫鬟也能朗朗上口，他不禁怀疑自己的才学了。

　　“额……”明珠眼珠子转了转，想着古代寻常女子都不能读书，富贵人家的女孩子们读书也是读什么《女则》《妇道》之类的，男孩子考科举也可能还停留在读《四书五经》《十三传》的层次，能够读兵法的人，怕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没有，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话。”明珠充满好奇心的问，“这话是何意？”

　　苏昱松了一口气，一副先生的做派道，“你先记住。”

　　记不住能够脱口而出么？这得感谢高中的语文老师，他说高考是一场战役，需要用兵法去对付。

　　高一开课，课本先不翻，先搞明白这个，明白何为天时地利人和，然后定计划，分步骤，合理安排时间等等。

　　一个上午过去，苏昱教得兴致勃勃，明珠学得怨声载道，小帅哥，你上学的时候，没有下课的说法么？

　　不吃午饭，都不带停的，嗓子都要哑了。

　　午饭时分，一群丫鬟们拎着食盒鱼贯而入，一样连着一样的往饭桌上摆着食物，饭菜香随风送来，明珠又流口水了。

　　不过她已经知道，这不是一个丫鬟的待遇，她得跟着曦月等人去“公共食堂”吃，可能是公子的剩菜剩饭，也可能是单炒的萝卜青菜。

　　苏昱比较麻烦，吃个饭，又是换衣又是洁手，恨不得先奉上三炷香，朝天三拜，很有仪式感的吃饭。

　　稚奴如同宫里的太监般先给他试吃，曦月在一旁给他盛汤布菜，旁边还有一群丫鬟伺候着。

　　正在明珠羡慕之际，苏昱抬眸朝着她看来，笑道：“哎，你过来陪我一起吃。”

　　哎，他竟然笑了……

　　公子皱眉，那是黛玉葬花的唯美。

　　公子展颜一笑，那可是史湘云醉卧芍药茵，真的让人醉啊。

　　明珠愣住，有些不敢上前，苏昱柔声道：“过来啊。”

　　曦月眼睛剜了明珠一眼，上前问道：“公子又是要做什么？她哪里有资格与公子同桌吃饭？坏了规矩。”

　　不等苏昱说什么，徐妈妈就过来了，“姑娘还晓得规矩？那置喙主子的主意，又是什么规矩？”

　　徐妈妈是侯府太夫人身边的人，已过五旬，看着公子长大的，虽然不管事儿，在静园地位却很是高。

　　她这一喝，很是威严，曦月也不敢造次了，细声问道：“您老怎生来了？”

　　“我来夸夸公子。”徐妈妈走近，公子急忙让人给她搬了个小杌子来，她坐下指着一干丫鬟们道：“太夫人千叮嘱万嘱咐，你们身边伺候着的人，要多劝劝公子读书，哪一个做到了？难得有个姑娘让公子进了书房，不该赏着？”

　　曦月无话可说，徐妈妈好好的把苏昱个夸了一顿，又苦口婆心地说，“公子啊，您身子弱，已经不能与你父亲一样习武，那就只能读书了……公子年岁也不小了……”

　　徐妈妈的一席话，大概就是某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的窝心话。

　　别人生儿子，我也生儿子，别人养儿子，我也养儿子，怎么别人的儿子考清华北大，我的儿子却只能考北大青鸟，你就给妈妈争口气吧……

　　看来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长辈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徐嬷嬷打量着明珠，容貌虽不错，右脸上却有块大黑疤（稚奴给她贴的草药膏）点了点头，“我看这姑娘不错，公子就该由这种丫鬟来伺候，长得太漂亮，口齿太伶俐，都不大好……”

　　曦月平常就觉得这老妈妈爱唠叨，这话明显有所指，便说，“妈妈糊涂了，这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是林府的丫鬟。”

　　“那便要过来。”

　　明珠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哇好哇，赶紧要过来吧。

　　曦月道：“妈妈又糊涂了，不经太夫人的眼，谁敢往公子身边揽人来？”

　　“嗯？”徐妈妈无言以对，真是有些糊涂了。

　　曦月不耐道：“妈妈年岁大了，有什么教训，唤我们过去听就是了，何苦亲自跑一趟，巧儿，赶紧扶妈妈回去。”

　　有个小丫头过来把徐妈妈给搀走了，苏昱一直都安静地坐在那里，本身徐妈妈跟过来就是怕这些大丫鬟门出格的，所幸宝禅与曦月都很受小公子倚重。

　　她倒无用武之地，便就在这里养老罢了。

　　只是她这么来一趟，明珠再上桌吃饭，曦月也不敢说什么了，苏昱见她不高兴，就指着一盘冰糖红烧肘子说，“你不是喜欢吃肘子吗？这个给你。”

　　曦月甩手道：“我才不吃。”

　　然后，转身就走了。

　　明珠埋头吃饭，算是穿越来古代的第一顿正餐，而且，她已经明确自己的身份是个丫鬟，要珍惜有肉吃的日子，不得不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坡肉。

　　古人诚不我欺，这话用这个地方，太合适了。

　　原来当丫鬟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低级的，小主子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红楼梦》的大丫鬟，一个个也是威风得不要不要的，原主就是这么一个角色，伺候过老太太，伺候过长辈的丫鬟，总是会高人一等，后来原主又跟着这个府里的嫡出大小姐，明珠暗搓搓的想：只要把这个坎儿迈过去了，感觉还是很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