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凯迪拉克

“动动你的肥屁股！”袁福根猛地坐到方向盘后面，启动了引擎，当他用力踩油门踏板时，程曦怒气冲冲地举起了自己的身体，小白也冲到了乘客旁边——袁福根在停车场让凯迪拉克转了个弯，车灯的单光束掠过站在她车旁的女人。 他立刻看出她的儿子伸手去抓她，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袁福根，他的脸就是一张完美的照片，”愤怒地追着那辆呼啸着驶出紫竹院公园的凯迪拉克。

“我想他一定是杀了你！”程曦在热风中呼啸着。他的球拍不动了。 小白从他手里滑了下来，从后座到前排再到后排疯狂地跳来跳去，她那像热钉子一样尖锐的吠叫声被戳进了袁福根的头盖骨，袁海涛的胳膊还在抽打，气得像一条被踩扁的眼镜蛇。 程曦喊道：“你看见那个家伙想把我打倒吗？ 如果我再慢一步，我现在就会看起来像个大杂烩！ 但我骗了他，因为当我跳到一边的时候，他跳到了另一边，我继续跳。 你看到了，是吗？”

当那个家伙想抱我的时候，袁福根用他的右手紧贴着程曦的嘴唇。 小白用牙齿咬住袁福根的袖子，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湿，喉咙里还发出隆隆声。 “我向老天发誓，”袁福根说，“如果你不闭上嘴，我就把你送到这儿来！”“它闭上了。”程曦抓住了小白，把她拉到他身边。她很不情愿地松开了袁福根的袖子。 袁福根把双手放回到方向盘上，车速表的指针颤抖着指向六十。 

他看见前方四分之一公里外的客货两用车的尾灯。“你要我闭嘴，” 程曦带着受伤的尊严说，“你所要做的就是善意地问我。你没有必要硬逼我，因为我是在告诉你我是如何盯着死神的脸”。 “程曦”袁福根的眼睛里涌出了沮丧的泪水，这使他大吃一惊；他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掉的眼泪了。 他的神经像火警报器一样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感觉到一根头发离橡皮屋有一段距离，车速计的指针已经超过65，凯迪拉克的老车身开始颤抖。 

但是他们正在追上客货两用车，再过几秒钟，他们就会到客货两用车的后挡泥板上去了，林萧让人把油门踩在地上，但他再也打不动发动机了。 那东西发出一种离奇的金属般的轰鸣声，好像要把汽缸炸开似的。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一只眼睛的凯迪拉克在他的尾巴上加速，他做好了碰撞的准备。 前方有一盏闪烁的警示灯，标志着一个十字路口。 林萧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他猛地把方向盘转向左边。 

当客货两用车缓缓驶过人行道，轮胎磨损的时候，凯迪拉克撞到了他，后面的汽车擦出了火花。 然后，当林萧拼命地打方向盘，不让它滑过人行道进入某人的前院时，凯迪拉克飞快地驶过了十字路口。 凯迪拉克很重，如果没有轮胎发出的尖叫和冒烟抗议，它是不会减速的。 程曦紧紧地依偎着小白，小白拼命地想跳到后座上。 袁福根转身走到十字路口，燃烧的橡胶产生的苦涩的烟雾在窗户间盘旋，向左拐进一条蜿蜒的街道，街道两旁是砖砌的房子，修剪整齐的草坪和纯洁的白色栅栏。 

他飞快地追赶林萧，但没有发现车站的尾灯。其他街道两边都变了，几秒钟后，林萧转向了其中的一条街道。“我会找到你的，你这个混蛋！”袁福根咬紧牙关说，然后把车停在下一条街上的右边。“天也很黑。”“他走了，”程曦说，“闭嘴！ 听到了吗 ？闭上你的嘴！” “这是事实”程曦说，袁福根开着凯迪拉克开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拐。 他的手掌在方向盘上湿透了，汗水粘在脸上，袁海涛抬起手来抚摸他的下巴，袁福根把他的哥哥铐在一边。 

袁福根走到右边，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在一个迷宫般的居民区，街道四通八达。 愤怒像打在太阳穴上的鼓点，疼痛划破他的后背，他尝起来惊慌得像嘴里的冰铜。 然后他向右转到另一条街上，他的心跳了起来，三个街区外有一对红色的尾灯，袁福根使劲踩油门，凯迪拉克像一只被烫伤的狗一样往前跳。 他咆哮着跑到林萧的车后，打算绕着他转弯，把他截住。 但在接下来的瞬间，袁福根的胜利变成了恐惧。 

凯迪拉克的前大灯显示，这辆车并非锈迹斑斑的旧旅行车，而是一辆新雪佛兰随心所欲的新车。 在它快速逼近的尾部有一个银色的字母“警察，”袁福根站在刹车踏板上。 上千声呼唤上帝、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当凯迪拉克的轮胎在人行道上留下四分之一米的黑色橡胶时，巡逻车司机猛击了一下，随想机冲上前去避免撞车，凯迪拉克在停下来前向一侧倾斜，引擎嘎嘎作响，然后熄灭了，警车的气泡灯开始旋转。 它后退了，在离袁福根破损保险杠几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机一侧的聚光灯转过来，照在袁福根的脸上。“一只愤怒的独眼”，“嗯，”程曦拉长了，“现在我们拉屎了，踩进去了。”林萧在靠近十字路口的地方，闪着警示灯，启动了客货两用车的引擎，从他驶入的车道里退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街上，车灯还没亮。 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大约两分钟前已经飞驰而过，林萧早就料到它随时会飞回来。 俗话说得好，趁着还不错的时候赶快行动。

他打开灯，谨慎地向左拐，向49号州际公路和南边的路线走去。 前面没有汽车，后视镜里也没有。 但是，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在他能够休息之前，还要开很长的车。 他和亚历城告别，和赏金猎人们告别，袁福根仍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红光和蓝光旋转。 “程曦，你是个倒霉蛋，”他嘶哑地说。 “这就是你。” 两个警察从车里出来。 袁福根把梅斯的罐子推到座位底下。 袁海涛的胳膊挡住了他，但他把胳膊塞进衬衫里，扣上了外衣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