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辆警车

接着，赵岚峰在一大堆家庭照片、猎狐照片和皮革装订的书籍中摔倒在地。 不是赵岚峰，也不是那个卫兵。 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枪，又看了看赵岚峰书桌上溅起的红花。 “哦，天哪，”林萧说，他对刚才的所作所为惊恐万分。 ”“哦，我的天哪。 不。”宇宙的齿轮似乎在移动。 一切都停止了，成了朦胧的慢动作。 林萧注意到卫兵靠在墙上发抖。 杜伊逃到走廊里去了，还在尖叫，接着林萧感到自己在书桌周围向赵岚峰移动，虽然他知道自己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移动，但这更像是一种奇怪的、没有实体的漂移。 鲜红的动脉血随着赵岚峰的心律从喉咙里涌出。 

林萧扔下手枪，跪下来，用手压住伤口。 “不！”林萧像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说。 “不！”赵岚峰抬头看着他，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发呆，嘴巴半张着。 血不停地喷着，在林萧的手指间流淌，赵岚峰颤抖着，两腿无力地动着，脚跟在地毯上翻着。 他咳嗽了一声。 一 团红红的口香糖从他的嘴里滚了出来，接着血在他的下嘴唇上流了出来。“不，不，老天，不，请不要，不要，别死。”林萧开始乞求。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破裂，眼泪流了出来。他试图止血，试图止血，但这是一种无法扭转的潮流。 “叫救护车！”他喊道。 卫兵一动也不动；没有了他的枪，这个人的勇气就像廉价锡一样崩溃了。“快叫救护车！”林萧恳求道。 “等等！”他对赵岚峰说。 “你听见了吗？ 等一等！”赵岚峰已经开始在胸膛深处发出一种刺耳的搭便车的声音。 这声音使林萧充满了新的恐惧。

 他知道那是什么，他以前在Y国听到过，死亡守望，滴答滴答，警察，杜伊说过，警察来了，赵岚峰的脸是白的，蜡黄的，他的领带和衬衫被血污浸透了。 血还在跳动，但赵岚峰的眼睛什么也没盯着。 老天啊，我杀了他，没有救护车能及时赶到。 他知道。 子弹造成的损害太大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萧说，声音沙哑了。 他泪眼模糊。“对不起，亲爱的老天，对不起。”“警察来了。”他看到了手铐和铁棒。 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被困在布满铁丝网的石墙后。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林萧站了起来，房间慢慢旋转着。 他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闻到了屠宰场的气味，他跑过警卫，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走廊上的是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的人，但当他们看到林萧的血淋淋的衬衫和他灰白的脸时，他们赶紧躲开了。 他跑过电梯，朝楼梯间跑去，楼梯间底部有两扇门，一扇通向出纳员所在的区域，另一扇门上挂着“紧急救援”的牌子。 警报将会响起！ 当林萧推开出口的门时，一个尖锐的警报器在他耳边响了起来，灼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正面对着银行旁边的停车场。 

他的卡车停在200米外的一个空地上，经过自动取款机和车窗。 还没有警车的迹象。 他跑向他的卡车，疯狂地打开车门，滑到方向盘后面。 两个人，两个都不是警察，从紧急出口出来，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林萧发动引擎，倒车，从停车位里退出来。 当他踩在踏板上以防撞到停在他身后的汽车时，他的刹车发出尖锐的声音，然后他转动轮子，从停车场里冲了出来，随着另一声刹车和轮胎的尖叫，他在街上向左走了。

 从他的后视镜中可以看到一辆警车，气泡灯旋转着，停在大楼前面的路边。 他刚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街道上，就有第二辆警车从他身边闪过，拖着警笛的哀号，朝银行方向开去。 他的公寓在西边五公里处。 汗珠粘在他的脸上，血溅满了方向盘。他抽泣着，掐住了喉咙。他默默地哭着，他一直想活得好好的。 公平地说 「听从命令，做个好士兵，不管从这充满蛇洞的世界里滑出来的是什麽」，他驱车回公寓，极力克制著一只脚踩在地板上的可怕冲动，他意识到一秒钟的愚蠢和无谓，「我往南走了，」他想。 

他用戴着蛇头的前臂擦了擦眼睛，八月的酷热中，他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向南走了。而且他也知道，他刚刚踏上了旅途的第一步，从此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林萧告诉自己，他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衣服，塞进了一个行李袋。太慢了，老兄，他们马上就要到了……远处警报声震撼了他的心。 他站着不动，听着脉搏跳动。 过了宝贵的几秒钟，他才意识到声音是从樊城先生的公寓传来的。 

樊城是一位退休的钢铁工人，他总是看每天三点半开始的 开心一点通重播节目。林萧把注意力从声音上移开，不停地收拾行李，疼得头骨像铁钉在跳动一样。他撕下血淋淋的衬衫，匆忙地在浴室的水池里洗手，挣扎着穿上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 他没时间换裤子或鞋子，他的神经每一秒都在崩溃。 他把一条蓝色牛仔裤塞进行李袋，然后从梳妆台上拿起他的深蓝色棒球帽，戴上。 

他儿子林凯真十年前七岁时的一张镶框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也进了包里。 林萧走到壁橱前，伸手拿起架子顶上的鞋盒，里面装着388元，这是他所有的钱。 当他把钱塞进口袋时，电话铃响了，答录机响了，三声响后， 林萧听到自己的声音，要求打电话的人留个口信。“我打电话来是为了报纸上你的广告。”一个人说。 “我需要把我的后院用篱笆围起来，我很惊奇。”如果林萧不觉得法律的愤怒正在向他逼近，他可能会笑。 “如果你愿意工作，愿意收费，会笑吗？ 如果你今天能给我回个电话，我会很感激的。 我的号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