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舍不得

少年的新婚之夜，姬牧寒站在他的门外，久久没有离开，直到婚房里的灯光黑了，姬牧寒才眼中带着悲伤，背影孤寂绝望的走了。

从那以后姬牧寒再也没有出现在少年面前，而是呆在自己的祭坛，和信仰他的子民们，对着上苍默默祈福，希望国家可以风调雨顺，无病无灾，没有战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姬牧寒成长顾云霆见到他时的模样，与南越有世仇的北楚，进攻南越驻地，两个长年战乱的国家，不得不再一次陷入战争。

而由于南越武将稀少，姬牧寒也不得不披挂上阵，为国家而战。

之后的场景是顾云霆这一辈子都不愿意看到的，实在是太惊悚了。

漫山遍野的尸体，河流被鲜血染红，土壤由土褐色变成暗红色，到处都是没有人收拾的尸体，被山林间的野兽，肆意啃食，露出深深白骨。

顾云霆心里不舒服，有种呕吐的欲望，而在现实中他，也紧皱着眉头。

夜也不知不觉的深了，整座别墅都陷入了寂静，除了守在监控室里的保镖，没有其他的声音。

突然顾云霆所在的房间窗户，传来轻微的声响，仿佛有人从外头将其推开，然而这处地方是个监控死角，监控室里的保镖并没有发现异常，而喝的烂醉如泥正在做梦的顾云霆，自然也发现不了这个异样。

窗户轻飘飘的落进一个人影，他夜能视物，房间里布置的桌椅，丝毫没有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黑影没发出声音，来到床头，看到躺在上面的顾云霆，眼睛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嘴唇轻轻的抿紧。

姬牧寒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飘荡，总算在今天平复心情，想趁大家睡着的时候回来看一看，谁知道顾云霆居然睡在他的床上！

看着对方小脸红扑扑的，姬牧寒泛着紫光的眼睛，一闪而过了暗色，缓缓的坐在顾云霆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睡在我的房间。”姬牧寒看着顾云霆语气平静的说道，而实际上他的眼眸深处，带着压抑的喜悦，仿佛先前大半个月的烦闷，都因此一扫而空了。

顾云霆正在做着光怪陆离的梦，加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别说清醒，一个反应都没有，任由姬牧寒坐在床头吐槽他。

姬牧寒鼻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酒味，知道顾云霆应该喝了不少的酒，所以才能这么安稳的睡在他的床上不然就凭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睡眠浅的顾云霆，说不定便已经醒了过来。

两人大半个月没见，说不想顾云霆是假的，但也没有真正到非不可见一面的地步，他来到这里，无非是想借着夜晚的空隙，小小的休息一下，让自己疲惫的心得到放松，意外之喜碰到了顾云霆，姬牧寒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姬牧寒将自己黑长直的头发轻轻的一抓，柔顺的披在身后，又脚尖一点，越上宽大的木床，悄无声息地躺在顾云霆的旁边，就这么静静地睁着眼睛看他。

姬牧寒发现顾云霆眼底下的青黑，知道这段时间他也像自己一样，抓心挠肺没有休息好，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意味，冰冷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

姬牧寒并没有靠顾云霆太近，他知道自己身上冰冷的气息，会让顾云霆冻得受不了，便非常克制，有礼的躺在离他有二三十公分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

“既然舍不得我离开，当初为什么要说那么狠心的话呢？”姬牧寒喃喃自语的问道。

现在回想起顾云霆的那番话，依然会被气到，觉得他说话不经过脑子，但又含着深深的无奈，知道顾云霆说的是对的，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

他已经死了，不是活人，没有心跳，感觉不到体温的变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尸体。

与其让自己继续错下去，倒不如现在就断了和顾云霆之间的关系，免得将来那两个人都痛苦。

可是心里是这么想，但又做不到，在外的这半个月他脑海里里时不时想起顾云霆的模样，觉得现在的他和前世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没有深沉的心机，歹毒的手段，纯粹得像一个傻小子，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对他下重手。

所以即使顾云霆不停的挑衅他，他也依然克制的会对他容忍。

而这一次之所以气愤的离开，并不是因为顾云霆的那番话，而是姬牧寒自己清晰的认识到和顾云霆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为了让将来这俩人不再痛苦，这才忍痛的做下离开的决定。

可只有等离开了，姬牧寒才知道什么叫舍不得和后悔，他就不应该耍小脾气，离开顾云霆的身边。

这里不仅有他，还有心思沉稳刀子嘴豆腐心的洛烟，一脸嫌弃他，却不得容忍他，还精心给他准备，古色古香房间的陆瑾澜，以及狗腿子般的祁鹤，顾云霆不愿意做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这里给他带来数不尽的欢乐和新鲜感，这是在南越国，他所不曾体会到的东西。

所以姬牧寒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可又抹不开面子，不知道顾云霆和洛烟他们是怎么想的，便趁着夜黑风高偷偷的回来看看，意外见到睡在自己床上的顾云霆。

这让姬牧寒坚定的心，再一次软了起来，更加的不想离开了。

可他又不知道第2天该用什么样的形象去面对洛烟和顾云霆，只好满脸无奈地先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

姬牧寒不需要休息，但不知怎么看到顾云霆睡觉的那一刻，他也感觉自己困了，便这么闭着眼睛歇息过去。

而正在做着噩梦的顾云霆，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冷，仿佛被冰块包裹住，不得不将被子卷紧，让自己舒服一些。

姬牧寒只是闭上眼睛休息，并没有睡着，所以在鸡鸣之后，天即将亮的那一刻，又悄无声息地从顾云霆身旁起了身，默默的注视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那熟悉的眉眼。

可当他冰凉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顾云霆的额头时，他便打了一个激灵，怕冷的缩了缩身子，让姬牧寒不得不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姬牧寒苦笑，他就知道自己和顾云霆不是一路人，连最简单的触摸都做不到，他不应该留恋，应该要干脆的离开这个地方！

姬牧寒收起自己的手，整理一下睡皱的衣服，深深的看了躺在床上的顾云霆一眼，不再想其他的东西，从窗户一跃而下。

正准备默默离开，二楼属于洛烟的房间窗户，突然被打开。

洛烟穿着一身粉色毛茸茸的睡衣，睡眼迷离，疑惑地看着道：“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走呢？姬牧寒，您也太不把我们当做朋友了吧？！”

姬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