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疯人院

他们用温柔的话语向他聚集，用威胁的方式向他聚集，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停止，因为他已经伤心欲绝。

对于外面的世界，活人的世界，丽州山墓地似乎是一个和平与安息的圣地，但对那些埋葬在这里的人来说，它现在是一个疯人院。 

但当他坐在附近的一块石板上时，喧闹声消失了一丁点儿，当这群死人感觉到他的存在时，他们退后，给他让路。渐渐地，那虚无的低语变成了一阵嘶嘶的低语，最后在他们等待的时候，表示欢迎的沉默。 

在地上，除了死人和验尸官江文博，没有人听见，只有一声呜咽。 

一颗尚未在腐朽中融化的心破碎地躺在那里，一个无处可逃的灵魂忍受着坟墓里不该有的悲痛，一个失去控制的心灵从人类的五种感官中脱离出来，摇摇欲坠地徘徊在完全精神错乱的边缘。

在记忆的眼睛里，验尸官迅速地从一本旧书中画出了一幅图画，也许是兰忘奇的想法使他想起了这幅图画，一个人躺在肮脏的、害虫横行的稻草铺上。在破碎的石板床上，憔悴的、流着口水，人影在四周漫无目的地摇晃。 

再加上抗议，恳求，甚至大多数人的威胁，江文博不禁纳闷，这对史奇来说是什么样子？

对大批死者来说，验尸官的无防备的想法是完全可以听到的。

“是的！” 史奇抽泣着，在他的脑海里蜷缩成一团，向江文博讨回他的生活的温暖！ 被拥抱，即使是在心里，被一具尸体拥抱，也不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想法。 

但是江文博是验尸官，死者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在史奇的坟墓前畏缩，就像不能在医院病房里畏缩一样。 

于是他本能地把死人裹在温暖里，让他在上面吸一会儿血。但很快，有一件事警告他不要屈服于另一个不可救药的孩子。

当他走开时，“不！别走！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护士？医生？你还活着，我知道，因为你很温暖。我能感觉到你的温暖！但这里面的其他人... 他们很冷！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你得告诉我他们在撒谎！ 我必须知道我，我是活生生的！”

就在最后，它变成了一声哀号，一声呜咽的尖叫，仿佛沉入了它发出的泥土之中。

“我还活着，是的。”江文博大声地说着，尽管现在声音很小，但对他来说比较容易，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里不是医院，史奇。我是江文博，他们把我叫做验尸官，有时我希望我不是。 这是其中一次。”

没有别的办法。他的话意味深长，比他说的多得多，但即使在他的耳朵里，也听起来像是背叛。 

死者的哭声否认了这一点。

“我的父母，妻子，家人，朋友。我的整个梦想都走了！但这一次…….”最后的话是低声说：“没有走。”

江文博的脸被自己的泪水弄湿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己的痛苦。 

“他们还在那里，史奇，所有人他们接受了你不能接受的东西。因为他们看到了，感觉到了，触摸到了你，知道他们必须放弃你。他们的生活感官使他们知道你不再工作了。”

抽泣现在已经停止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一种惊愕的、屏息的寂静。 

仿佛死者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史奇的归来，等待着他疯狂的胡言乱语的重现。 

验尸官察觉到它来了，马上打住说：“我可以告诉他们你现在没事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朱鸿涛和李杰。我是唯一能告诉他们的人。我可以让他们轻松，让他们放心，给他们力量继续前进。即使是最后两个人，像你这样的人，也不能坚持下去，而且已经接受了。 或者我什么也不能说。 或者... 我可以告诉他们你是这样的。 但我真的不想那样做，把他们扔在地狱里，为你担心得发疯。”

“不可能有同样的‘地狱’，一点也不！”死人终于回答了。 

但是现在，江文博的声音中有一种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无形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检察官，仿佛他发出了威胁或者试图强迫对方。 

“但你做到了！”史奇冷笑着告诉他，“你威胁说要杀了一个人！验尸官的‘怜悯’就到这里！如果那是个谎言，那他们对我说的那些废话呢？”

江文博听了这话放松了一点，他甚至泪流满面。

他玩的文字游戏终于走上正轨了。

“你没疯，史奇，”他告诉他“如果你还能推理那么多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另一个似乎很惊讶。

“我应该是吗？”他的声音仍然很尖刻，但江文博感觉到他肯定已经从悬崖边回头了。 当然，正如传教士所说的那样，他因悲伤而发狂，被挫折折磨。

“自然我没疯，但是愚蠢，就是这样：一个糟糕的失败者，不愿意放弃一个失败的事业或争论。嗯，见鬼，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一生的经历就是他的死亡。但是，即使是最大的失败者也必须接受判决，当他最终穷困潦倒时，江文博感到了死者的轻轻的叹息，因为这场争论现在肯定是他的方式。 

但是正如验尸官清楚知道的那样，如果他把靴子插进一只失败者的狗嘴里，它就不会掉下去了。 

一个人应该永远留有余地，以便英勇的失败者可以优雅地退休。 

“嗯，你最后也会赢得这场比赛的，不管多么随便。”

“嗯？怎么样？”史奇又“站起来”了，他的哭声永远消失了。 当一切似乎都失去时，这就是胜利的希望。 

但是当他还在这里，还在战斗时，怎么可能失去一切呢？

“我还能赢吗？”

“能，也会赢。”江文博向他保证。“因为最后，我们都会在同一个洞！每个人，最终都会。死亡是一个漫长的地狱。”  

江文博解释说：“你什么也没失去，史奇。在最坏的情况下，你的情况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