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黎明在那里…

琉璃转过身，透过门上的窗户向外看。小块的玻璃上布满了黑糊糊、危险的阴影，每一个人影都吵着要进去。易寒喘息了片刻后说，“该房子的前面了。”他看了琉璃一眼，然后站起来在走廊上跑了起来。就在这时，叶辰飞快地超过了他，直奔前门冲去。易寒对叶辰喊道：“回来！”叶辰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跑，门口放着那把生锈的步枪，他拿起步枪，准备开门。两个幸存者无助地看着他打开前门的锁，他把手放到门闩上，然后停了下来，回过看了看他俩，笑了。脸上带着兴奋、狂热，还有一种怪异的期待。他的脸已经被抓伤，几乎认不出来了。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他似乎不知道门的另一边有什么在等着他，

“该死的，”易寒喘着气说，“他要去开门了！他疯了。他他妈的完全疯了！” 琉璃已经吓得动弹不得，甚至无法思考。

叶辰举起步枪，又对易寒笑了笑，“来吧！易寒！”他喊道，“结束这一切吧！”

易寒能听到僵尸们正以一种凶猛又疯狂的姿态拼命地想冲进屋子。他刚要出言阻止叶辰，他就打开了门。

“快上楼！”他对着琉璃怒吼。他抓住她的胳膊，连推带搡，把她扔上楼梯。然后紧跟在后，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欣喜若狂的叶辰。他猛地打开了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但这平静只持续了一秒钟，就被冲进屋子的潮水般的僵尸打破了。

海浪的威力是如此之大，叶辰被掀翻在地，撞在墙上。 几秒钟之内，走廊就挤满了人，叶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被那一大群势不可挡的人群吞没并摧毁了。 

琉璃躲在叶辰的阁楼卧室里。易寒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去搬他妈的床！”他尖叫着，“帮我把它推到门前。”两个人各推一头，用那张厚实的木床把门完全堵上了。

“叶辰呢？”琉璃问，尽管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易寒懒得回答她。他跑到窗前向外看。卧室在房子的前面。天黑了，但他仍能分辨出院子里的路虎和另一辆车。

“我们得出去，”他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带着路虎车的钥匙……”

“但是我们的东西呢？天哪，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

“算了吧。”他厉声说。

“但我们怎么出去？ 我们不能……”

易寒不理睬琉璃的问题。他打开窗户，探出身子。下面的几具僵尸看见了他，当他走到屋顶上时，它们更加狂暴。

“跟我来。”他说。她走到窗口，朝下看了看。她告诉自己，“你必须这样！你别无选择！”

她拼命保持镇静，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绪，看着易寒小心翼翼地在倾斜的屋顶上慢慢试探着向前，直到屋顶边缘。 他蹲下来，手抓屋顶的边缘，翻身向下，脚踩在门廊上方，肚子贴在墙面瓷砖上。他手抓屋檐，整个人挂在楼房的墙面上。然后他停下来，抬头看着卧室的窗户，对琉璃低吼，“来吧！”。

琉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院子里成堆的僵尸。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易寒的声音作出反应。她爬上窗台，试探地伸出一只脚。她缓慢而痛苦地移动着，然后俯身下来，直到她挂在窗外。她又停了下来，吓得呆住了。

“你能行！”易寒察觉到她的不安，喊道。他跳到门廊的屋顶上，然后站了一会儿，恢复了平衡。他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移动的人海，他离它们已经够近了，已经可以看到聚集在房子周围的人脸了。离他的脚只有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排僵尸挣扎着要挤进大楼里。

琉璃仍然紧紧地抓着窗台，不敢动。屋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回头透过敞开的卧室窗户，看到挡住门的床被推开了。僵尸们蜂拥而入，数量惊人。突然她听到易寒的一声吼叫，她低头看见他从门廊的屋顶跳到下面的院子里。他笨拙地落在僵尸中间，扭伤了脚踝。他不顾痛苦，也不顾那些笨拙的、抓住他的手，他一瘸一拐奋力走向路虎车，打开了车门。他用脚踢，用拳头猛击紧抱着他的僵尸，奋力向内冲，他发动了引擎。

引擎的声音意味着又一波僵尸涌向了易寒。琉璃抬起头来。卧室里的僵尸离她已经很近了。她必须采取行动了。她向后伸开双腿，躺在倾斜的屋顶上，不停地移动脚趾，她沿着易寒穿过屋顶的路线走，然后在门廊上方停了下来。院子里一片光明，是路虎车的前大灯照亮了一切。易寒打开车灯，她的眼睛被灯光刺痛，她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开走了。

她尖叫着，“等等我！”她看着越野车从房子里开出来。 易寒慢慢地把车向后转了一大圈，最后停了下来，原来他是为了让车靠近房子和门廊。有那么一瞬间，琉璃以为他要抛弃自己，独自逃走。她掉到门廊的屋顶上，一只脚被一块松动的石板绊住了。她摇摇晃晃，挣扎着恢复平衡，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当她拼命地挣扎着想抓住一些坚硬的东西时，更多的石板在她的脚下松动脱落了。她跌倒在院子里，大量的僵尸砸向她。没过几秒钟，她就完全被淹没了……

易寒从越野车里跳出来，一头扎进琉璃周围的人群里。他一把抓住她的颈背，让她挣脱出来，他把她推向路虎。她滑到乘客座位上后，马上伸手去抓易寒。她抓住他伸出的右手，把他拉向她。但是这群僵尸的力量太大了，它们把他从她身边抢走，把他拖到地上。

易寒感觉到他快要死了，但是“他妈的，”他想，“他已经活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要放弃呢？”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不能让琉璃独自受苦。他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爬起身来，拼劲全力挣脱那些僵尸。他把手伸进车里，抓住方向盘，奋力把自己拽了进去。他猛地关上车门，数不清的僵尸用腐烂的拳头砸向金属和玻璃。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没事吧？”琉璃点了点头，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易寒用力挂上档，把脚从离合器上抬起来。但是车轮没有滚动，围绕在路虎周围的大量僵尸让车轮无法转动。发动机轰鸣着，但车没有动。他再次换档，这一次稳步增加功率，车辆缓缓移动了……

琉璃流着泪回头看了看农舍，农舍的每个窗口都有黑影在移动。

易寒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期间只停过一次，是为了从一辆撞坏的汽车里吸取燃料。他们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走着，这条小路一直延伸到一个高山峡谷的边缘。

琉璃累的不想再走了，他们决定休息。易寒把车停好，熄火下车。也许这是一件愚蠢的事，但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如果附近有僵尸，他们能做什么？他们能拿走什么？他们一无所有。

夜色寂静，月亮高高挂在空中。穿过山谷，眼前是一座陡峭而崎岖的高山，这是一个遥远而荒凉的地方。琉璃站在易寒旁边，两人温暖相拥。她温暖的身体让人感到安慰。

“想继续吗？”她突然问易寒。

“不知道。”易寒如实地回答。

“是吗？”她耸耸肩，“有什么意义吗？”

“一定有可以去的地方，”易寒说，“他们到不了的地方。 另一个农场……”

易寒低头看着她的脸，不再说话。她微微一笑，她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易寒，虽然她真的想相信他，但不行。痛苦和沮丧的泪水开始从她疲惫的双眼滑落。沉默中，他们一起爬进路虎的后座，躺在地板上，紧紧地抱在一起。

“会没事的。”易寒听到自己说。

她微微一笑，然后把头埋在易寒的胸膛里。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除了他们的生命。他们躺在黑暗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