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家2

我离开光明社区中心后，每天都带着家里的钥匙。我的手颤抖着，打开门锁，走了进去，就像我离开时一样。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王坤的鞋子在门边，我的杯子在厨房的台面上，萌萌的外套挂在栏杆底部的柱子上。我摘下头盔，站在那里环顾四周。 

这是我做过的最奇怪的梦。如果我半闭上眼睛，不理会那股气味，我几乎可以想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屋子里的灰厚厚一层，除了这些灰尘，这里看起来还像是家。

我站在楼梯下面抬头看，我知道这就是我回来的真正原因。我知道我不能为她们做任何事情，进了卧室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但我必须上去。我花了大约十分钟爬楼梯。我一次一阶地爬上去，强迫自己爬得越来越高，同时又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跑出家门，骑上摩托车逃走。

最后我终于站在楼顶，站在楼梯平台上，双手握着卧室的门把手发抖。屋里没有声音。我咳嗽了一声，仍然没有反应。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对我的家人的回忆。我推开门，等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我看了看床，发现他们都还在那里，在我离开之前盖着的被子里。

我只能看到萌萌的几缕头发从被子里露出来。虽然我很想看看她们，但我不想看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想真实地记住她们，只要知道她们还在一起就足够了。我斜着身子在床上亲吻她们，然后说再见。我闭上眼睛，告诉她们我爱她们，我会一直想着她们。这就是我所做的。我不想打扰她们或移动她们。我只想知道她们两个都还在。我只是想确定她们还在一起。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幸存者们已经离开了——我希望他们已经离开，但我知道他们已经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我的家人都安全了，她们在安详地休息，我也知道我不会再回家了。我没想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突然间，我觉得进入我之前谈论过的市政仓库，似乎不再是一个选择。好吧，这样我就可以进去了，然后呢？我发现我已经没有自杀的勇气。所以，我是坐在那里挨饿呢，还是等着因脱水、孤独、厌倦或年老而死？原来我刚来的农舍才是最安全，最该去的地方（视角结束）。

易寒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遇到了点麻烦。”他说，脸色慌张。琉璃马上停下手头的工作，冲到他跟前说：“什么事？”

“他妈的。面包车坏了，油和各种东西都漏出来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裂开了。”

她问：“你会修吗？”

易寒沮丧地摇摇头，“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承认道，“我可以开车，加汽油，换轮胎，但仅此而已。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该从哪里下手修理。”

“我们可以不要它了，但是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路虎也坏了呢？我们能冒这个险吗？”于是，一个小时后，易寒和琉璃又一次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农场，来到了散落在衰败乡间的另一个小村子里。因为这一次，易寒的方向感失灵了。

十字路口，一具僵尸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向他们猛扑过来，他心慌意乱，拐进了一个错误的弯道，但很快就驶入了一条又长又直的路上。这条路有一段一公里多的上坡，爬到坡顶时，包围着他们的树木和灌木丛消失了。向前望去，视野开阔，一览无余，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敞开的大门，激起了易寒的好奇心。他驾车穿过一扇大门，进入一片宽阔的田野，田野上点缀着几辆汽车。

他们来到了一个尘土飞扬的悬崖顶上的停车场，在那里，从田野的另一边，他们可以看到大海。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离海岸这么近。过去几周的混乱和迷失中，他们感觉整个世界都扭曲得面目全非。地图册被遗忘在一边，他们每天只忙着挣扎生存。他们放松了一些（也许是因为这一次附近没有僵尸），驱车来到停车场，停了下来。在那里他们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

易寒关掉引擎，瘫倒在椅子上，“搞砸了，是不是？”他笑了。

“没关系。”琉璃边说边轻轻摇下车窗。风声和海浪声听起来又响亮又欢快。不仅打破了原本沉闷的寂静，也掩饰了他们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看着大海，易寒心潮起伏。他从小就喜欢大海，看着它，他回想起了儿时度假时的情景。

那时的天空总是湛蓝的，太阳又大又热，日子似乎无穷无尽。回忆那些早已逝去的天真烂漫的日子，他心中充满了一种悲哀和无助。但这一次，在沉重的绝望中还留有一丝喜悦，因为他们摆脱了农舍和栅栏的束缚，至少在短时间内，远离了数百万折磨他们的僵尸。

“我们会找到一辆状况最好的汽车，把它清空，然后开回去。”

琉璃点点头，继续朝大海望去，“你觉得出去安全吗？” 她问道。

“不知道。”他回答。

“没什么。只要我们靠得很近，就会没事。”琉璃不需要鼓励，打开门下了车。外面狂风大作，令人耳目一新，带着海水的清香。她向地平线望去，除了茫茫大海，什么东西都没有。她曾多次这样尝试，但她的视野中总有某种东西在提醒她，她所生活的世界，已经彻底粉碎，崩溃。然而，在这里，在不间断的大海边，至少在短时间内，假装一切正常是相对容易的。

她向前走了几步，俯瞰着一片沙滩。当她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穿过泡沫，溅起海浪时，她的心往下一沉。这个可怜的僵尸每前进一步都会被海水冲击得失去平衡。她看着它挣扎着站起来，再被下一波海浪打翻。水中还有一具尸体，只穿着一条泳裤。很明显，几个星期前的一个清晨，游泳的人也不幸遇难，肿胀变色的尸体正逐渐被冲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