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家

“几个小时前我被一场暴风雨惊醒了。”昨天下午只顾着忙碌叶辰回城的事了。虽然这件事本身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来组织和安排，但却引发了他们太多的思考、疑问和心灵反省，这几乎持续了一夜。他们从村子里收集回来的生活用品一直没时间整理，只是放在厨房地板上的箱子和袋子里。琉璃起床后一直在努力地收拾，把大部分事情都做完了。

易寒清了清嗓子，揉了揉眼睛，“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道，声音平静、平淡、压抑。

她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我很好。”她回答，“你呢？”

“我没事。”他们默默地惦记着叶辰，尽管两人都不想跟对方谈起他们失踪的同伴。琉璃想知道他在城里找到了什么，而易寒更悲观地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回到那里。

琉璃问“他会有什么事吗？” 

易寒没料到她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不知道，”他回答， “怎么了？”

她耸耸肩，继续干她的活儿，心里纳闷到底是什么让她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也许这只是下意识？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答案令人沮丧。

之前的打击让琉璃完全丧失了对生活的兴趣，对未来的期许，加上对农舍围墙外的一切持续的忧虑，都使她饱受折磨，令人绝望的恐惧、无助和沮丧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她，而叶辰的离去犹如雪上加霜，令她的消极情绪进一步加剧。

“也许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易寒说，他领会了琉璃的悲伤。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建议，但他能想出来的只有这个，“你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他喃喃地重复着。

“做什么？”

他挣扎着回答道：“该死的，我们肯定能做点什么。天啊，我们可以大扫除，装饰房间，烤蛋糕……我不知道……”

“也许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看着钟，直到我们睡着。然后我们明天起床，再做同样的事……”琉璃的态度令人伤心。 

易寒完全知道她的感受，但是昨晚他们稍稍放松了一下，两个人都感到了稍许轻松，因此她今天明显的愤怒和打不起精神，更加令人沮丧和难以接受。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这样？她现在是不是在惩罚自己，因为她终于敞开心扉，公开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想法和情感？

（开启的叶辰视角：）

我睡了大约一个小时，在屋顶上蜷缩成一团。外面他妈的冷得要命，不过我宁愿在外面冻着，也不想回到大厅去。 我无法让自己回到里面。我知道我必须通过这一关才能找到摩托车，然后再离开。但现在我还没勇气。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早上的天空是灰色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天空是灰色的，建筑物是灰色的，街道和僵尸都是灰色的。

我第一次看表是在刚过五点的时候，直到八点钟我才决定要下去。我一生中最长的三个小时，坐在社区中心的屋顶上，在风雨中思考着我在城市中留下的一切，是否应该回到那里。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靠得这么近，然后转身回去，对吗？

从我第一天出门的那一刻起，我所想的就是王坤和萌萌。对我来说，如果没有她们的陪伴，我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自杀，但我是个他妈的胆小鬼，我不能决定怎么实施。我没有带任何药片、饮料或毒药，有一两次，我真的站在屋顶的边缘，准备跳跃，但它远远不够高。我可能会折断一只胳膊或一条腿，最后痛苦地躺在那里，等待僵尸们抓住我。

这太可笑了。数以百万计的人躺在我周围死去，我想加入他们，但我却不能。如果我从农舍带来步枪，我想我会那样做的，又快又容易。该死的，已经有好几个星期了，一切都改变得那么迅速。在接下来的漫长寂寞里，更多的讽刺折磨着我。我不停地想着萌萌和王坤，每次我描绘她们珍贵的面孔时，我都想停下来放弃。但我知道萌萌不会想让我那样。如果她能在屋顶上看到我，她会把我钉死的。如果她知道我在考虑放弃和结束这一切，那么她可能会对我失望的。

如果我对自己诚实的话，我也会有同样的感觉。换位思考，如果她活下来了，而我是那个死了的人，我会希望她平安无事，从她的余生中寻找出路。于是我决定回家。

我爬回大厅，走过去，开始骑摩托车。我甚至懒得去想外面会是什么样子，只是启动引擎，推开大门，骑进寒冷的早晨。当我爬到坡顶的时候，我切断了引擎，让摩托车顺坡向下空档滑行。

我感到害怕，我他妈的太紧张了，很难想清楚。我甚至没有停下来想想那些僵尸。我忙着看每件事，想着它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从我离开那天开始，那里可能就没有活着的灵魂了，但是一切看起来都完全不同。经过上星期天晚上我们去过的那个酒吧时，我看到停车场杂草丛生，老鼠在垃圾箱周围寻找食物，门开着，里面又黑又冷。上一次我去那里的时候，那里充满了声音、光线和人。

因为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僵尸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如果我走得慢一点，慢慢来，他们甚至没有抬头看我。我从摩托车上下来，把它推到路上。然后我看到了我们的房子，我停了下来。我下意识想转身逃跑，但我知道我必须坚持下去。但是如果我进去了而萌萌和王坤不在怎么办？更糟糕的是，如果她们在那里，她们会变成街上的那些僵尸吗？不管我发现了什么，离开的想法似乎更糟糕。

我知道我必须坚持下去。我把摩托车推到车道上，然后走到前门。门廊里有一个信箱，我像个白痴一样打开来开始看，里面有煤气费和信用卡费的通知单。我甚至打开那些单据，看看我到底欠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