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射击

易寒迷惑不解地站在叶辰身后，顺着步枪筒看去。叶辰瞄准的是几百米外的一块犁过的田地。他眯着眼睛，透过树缝，向地平线望去，看见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在凹凸不平泥泞的地上笨拙地绊倒了。

“走吧，好吗？”

“我要击中了他，会怎么样？老天，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枪。”

“你得先能打中他。”琉璃冷嘲热讽地说。

“哦，我要打中那个混蛋。”他说着就扣动扳机开火了。

很长一段时间，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回荡在原本寂静的乡间。

“没打中他。”叶辰吐了口水，恼怒着 

“田野里的那个影子不动了。”易寒喘着气说，“该死，他应该不是僵尸，他中枪了。”易寒愤怒地对叶辰吼道。

叶辰惊呆了，松开枪托，枪重重地落在地上。他手里还拿着枪管，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我没打中他吧？” 他焦急地说，“妈的，我以为是……”

“闭嘴，”易寒厉声说，“他又动了，你没有打中他。”

他们凝视着近处，田野里的影子又开始移动了。然而，他没有继续在泥泞的田野里挣扎，而是改变了方向，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家伙朝房子走来。

“他在朝这边走，是不是？”琉璃问，不敢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看起来是的。”叶辰惊讶地嘟囔着。

易寒什么也没说。他又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真的确定那人正朝他们走来，才冲出去迎接他，除了在绥安市的幸存者，这是他们在一周内见到的第一个能够真正对外界做出反应的人。他不能让他离开他的视线。叶辰跟随着易寒，琉璃在最后，他们一起向他跑去。

易寒和那人之间有一道隐蔽的深沟，他们之间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易寒拼命地向前跑，忘记了脚下凹凸不平、湿冷的泥浆。他冲到下坡路上，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眼睛牢牢地锁定住这个孤独的陌生人迈出的每一步。他拼命的跑，跑得越来越快。他想大声喊他，但他喊不出来，他口干舌燥，心脏怦怦直跳，神经质地激动。

“坚持住！”叶辰呻吟着。他在琉璃后面不远的地方，他累得有点跑不动了。琉璃停了下来，等着他追上来，同时眼睛一直密切注视着易寒。她看着他爬过一扇小门。他离那个人影越来越近，已经在同一片田地里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叶辰是否还能坚持。叶辰放慢了速度，对她摇摇头，停在她旁边。他筋疲力尽弯下身，双手放在膝盖上，尽量吸入清凉的空气。他抬起头来，看着易寒停止了奔跑，走近那个陌生的人。

易寒擦去脸上的汗珠，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喉咙。他说，“真他妈的见鬼。你没事吧？老天啊，我们找到你的机会一定是……”他突然在泥泞中跪了下来，跪在那个人的脚边。

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刹那间，所有的希望和喜悦都消失了。这只是另一具僵尸。僵尸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冰冰的，毫无感情。他那布满麻点的皮肤紧绷在骨头上，呈现出熟悉的灰绿色和半透明。又脏又破的衣服又松又不合身。它和他们所见过的每一个可悲的僵尸一样，都有病，一样的毛病。

易寒沮丧地站起来，转身向其他人传达着这个消息。“不用过来了，”他喊道，声音在凛冽的狂风中支离破碎，“真他妈的混蛋，这也是个僵尸。”

琉璃和叶辰根本听不见他喊了些什么。他们困惑地看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影子继续走近易寒。它抬起腐烂的头，似乎在看着易寒。没有人能预料到，它的下一个动作是如此惊人，以至于大家，尤其是易寒，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易寒喊完，转过身来，发现自己面对着那个肮脏的家伙。 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它就扑向他，用它那瘦弱的手臂抓住他。僵尸出其不意的攻击，将丝毫没有防备的易寒打倒在地。看到这一幕，叶辰被迫采取行动，迅速冲向他的朋友，他抓住僵尸的肩膀，僵尸紧紧地抓住易寒的手臂，它的身体虽然虚弱无力，但仍以一种野蛮的、意想不到的、难以打破的决心坚持着。 

叶辰向上提起僵尸干瘪的身躯，易寒趁机把手伸到它瘦骨嶙峋的腹部下方，顺势把它往上一推再推。叶辰大力将尸体抛向空中，尸体最后滚落到泥泞的田地中。

琉璃尖声叫着，冲到易寒身边。他躺在泥水里，剧烈地喘息着，顺手擦掉脸上散发着恶臭的泥水。他原本就已经跑累了，僵尸突如其来的猛扑和震惊使他喘不过气来。

“我没事，”他喘着气说。地上的僵尸仰面躺着，扭动着，挣扎着要站起来。叶辰把它踢倒的时候，它才勉强站起来一半。“你这该死的东西！”叶辰骂道。

僵尸的身体继续扭动着，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它又站了起来。叶辰又把它踢倒，“他妈的臭东西！”他第三次踢向了僵尸头部的左侧。他的靴子与左侧太阳穴相撞，发出令人作呕的重击声。它停下不动了。可是几秒钟后，一切又开始了。

“快离开它！”易寒说，他已经被琉璃拉了起来。“行了，叶辰，别管它了。”叶辰像没听到一样，继续猛烈地攻击地上的僵尸。 

他不断用脚踢着僵尸腰部，把它踢得滚来滚去。琉璃恳求道：“叶辰，别这样！”她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仇恨和沮丧。他抬头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泥泞中腐烂的僵尸身上。他朝它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又狠狠地踢了一脚。

虽然它不断地被打倒，但每一次摔倒后它都不断地试图爬起来。叶辰目瞪口呆，气喘吁吁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看这个！”他指着那个在泥里蠕动的僵尸喊道，“你他妈的看看这个东西！它不知道疼。”

琉璃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绝望和无助。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要哭了，满是痛苦、愤怒、恐惧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