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寂

总之，就这样吧。他们可以自己离开，剩下的人就留在那里听天由命吧。那天早上，当易寒和叶辰进城准备物资时，琉璃留下来收拾他们的东西。当他们去到外面时，他们发现藏在社区中心的人们是有多么愚蠢和短视。外面如同一个血腥的金矿，任何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必须自己去寻找。这就像用一张没有限额的信用卡购物，却没有店员提供帮助。站在超市里看着外面寂静的街道，看着许多摇摇晃晃的僵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说实话，这成群的僵尸和灾难前在同一条街上同样漫无目的的消费者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从一个高级车库里搞了一辆体面的汽车。这是一辆有七个座位的面包车。他们虽然没有太多东西要带，但买一辆他们能找到的最大的车似乎是有必要的。他们认为，如果情况紧急，可以把它当作临时住所。之前他们曾考虑想买一辆运输车或类似的车辆，但最后决定不买。因为没有太多的装备需要携带，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必要选择它们了。

他们外出时，可以选择回家收拾自己的东西。但叶辰确信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他已经讲述了一些关于他妻子和孩子的事，所以易寒理解他为什么不想去他家附近。

易寒虽然一个人住，但他觉得回到他那空荡荡的房子让人心烦。储存在那里的记忆和情感已经足够了，回去只能睹物思人，这会让他更加无所适从。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们洗劫了一家荒凉的超市，从货架上拿到了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除了他们的过去。

虽然他们早上九点钟才起床，比平时晚了很多。在这一周里，他们失去了一切形式、规则和公序良俗。人们无论何时醒来，都会尽量保持忙碌，直到眼睛再也睁不开。没有固定的用餐时间、休息时间或睡觉时间，只有难以打发的时间。但十一点的时候，叶辰和易寒开着满载物资的银色面包车沿着寂静的街道就回到了社区中心。

琉璃把她所有的东西装进两个手提袋和一个纸箱里。叶辰和易寒的东西她也如法炮制。他们三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浓缩在五个手提袋和两个箱子里了。其余的人一直没有跟她说过话。当两个男人离开社区中心后，她似乎突然就不存在了，其余的幸存者似乎认为他们被遗弃了，琉璃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一起出发的打算适用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如果他们想的话——带着易寒、叶辰和她自己离开。她猜想，唯一能阻止他们的，是他们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他们个人的恐惧，害怕走出这座建筑。 

在那几个小时里，她无数次地抬起头来，和别人眼神交流，只是他们都很快地把目光移开。无数次她听到人们在她背后窃窃私语。她知道他们在谈论她，因为没有什么是隐私了。大厅里可怕的寂静放大了每一个恶意的字眼。

“一切都好吗？”她问道。

易寒把车停在大楼前面，爬了出来，伸了伸懒腰，“非常好。”他轻声地回答，脸上闪过一个快速而令人放心的微笑。“你呢？”她也点点头。

叶辰从面包车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我们找到了我们需要的一切。”他说，“你觉得这辆车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绕着那辆车走了一圈。里面有七个座位，两个在前面，两个在后面，三个在中间。前面两个座位和司机后面的座位都是空的。其余的空间堆满了补给品。

透过有色玻璃窗望去，看着站在外面的两个男人，自从一切开始以来，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们周围的世界遭到了什么破坏。他们被尸体包围着，有些是尸体，有些变成了僵尸。但她今天一点也不感到痛苦，也许是因为他们即将离开，也许是她决定不再只是依赖社区大厅的保护，这些都导致她改变了想法。

“你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她问，她突然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

“麻烦？”叶辰吃惊地回答，“什么麻烦？”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老天啊，你们在一个满是行尸走肉的城市中度过了一个上午。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易寒突然打断了她，说：“到处都是尸体，但什么也没发生。可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易寒补充道：“那是因为它们开始散开了。”易寒咕噜着把他们的手提袋和箱子塞进了车的后部。

琉璃说：“是吸墨水纸的效果，对不对？”

“什么？”易寒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她。

“当这一切开始的时候，城市中心聚集了大量的尸体，对不对？当时人们在工作和上学，是吗？”她回答说，易寒望着她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所以，如果那些站起来四处走动的僵尸都在乱走，那么他们就像墨水洒在吸墨纸上一样从市中心散开了。”她喃喃自语道，“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它已经开始了，我敢打赌这就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易寒把最后两个袋子装进面包车里。琉璃继续思考着，努力按照她的逻辑路线想下去。

“那么，”她继续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假使有时间的话，全国也会有同样多的僵尸？”

易寒想了一会儿，“假如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了？”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平静地说，“我们为什么要费心跑出去？”

“我们没有跑出去！”他厉声说，故意回避她话中合理的那个观点。“我们被逼到一个角落里。我们所做的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意识到这场谈话又将陷入之前和王刚他们关于是否离开这里的争论，他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然后走进大厅。易寒走进大厅，迎接他的是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