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听天由命

快到两点半了，她暗骂自己是不是太无私了。因为她就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抱着霍珍。更糟糕的是，霍珍已经睡了大半个小时了。她想，为什么我总是干这种事？ 老天爷啊，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抱我，哄着我入睡。为什么总是我在付出？琉璃并不是真的需要任何帮助或支持，她只是觉得似乎从来没有人主动提出要帮助她。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大厅外一间黑暗的房间里有人在交谈。琉璃小心翼翼地从霍珍身下爬出来，把她平躺放在地板上，用床单盖住她。寂静中，她发出的每一个声音，不管多么轻微，似乎都震耳欲聋。当她移动霍珍的身体时，她仔细倾听，试图找到谈话声音的来源。她迫切需要一个冷静而理性的成年人的陪伴。声音似乎是从一个她从未进入过的小房间里传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朝里面张望。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

“是谁？”一个男人问。

“琉璃。”她低声说。

当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房间的黑暗时（令人惊讶的是，房间比大厅更黑暗、更阴暗），她看见有两个男人背靠着墙坐着，是易寒和叶辰。他们喝着一个塑料瓶子里水，两人互相传递着瓶子。

易寒问道：“你怎么样？”

“我很好。”琉璃回答，“你们介意我进来吗？”

“一点也不，”叶辰说。 

“外面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她走进房间，在黑暗中摸着墙，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一切都很安静。”她说。

“我得走了，明白我的意思？”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坐在这里？”易寒反问道。

过了一会儿，琉璃又开口了，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打断你们了吗？你们两个想让我走吗？”

“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易寒回答。琉璃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暗，她现在几乎能分辨出那两个男人脸上的细节了。他们很安静，估计他们都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刚坐下来，听霍珍说起……”琉璃意识到她是为了说话而说话，就停下了话头。易寒和叶辰都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问，突然感到很难为情。

易寒摇摇头，他叹了口气，“你一直和霍珍在一起吗？”

她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他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操心这么多事。”

她说：“总得有人做，对不对？”她接过叶辰递给她的水瓶，喝了一口，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当你难过的时候，她会陪你几个小时……”

“就像我说的，”她打断易寒的话，“总有人要这么做。” 

“如果难受的时候，我们都把自己关在这样的房间里，那么我们就没有多少指望了，不是吗？”琉璃立即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尽管几分钟前她也默默地吐槽了自己。

“那么，你认为我们在这里还有指望吗？”叶辰问。

琉璃开始感到不舒服了。“我们当然有未来，”她厉声说道，“我们周围的街道上躺着数以万计的死人，而我们中有人因为不喜欢汤而威胁要互相残杀。这真不是个好兆头，对吗？”易寒沉思着，又是一片寂静。

“那么你们觉得有希望吗？”琉璃问。“你们似乎对一切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你们认为我们有机会吗？或者你认为我们应该蜷缩在角落里放弃？”

“我认为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不一定在这里。”易寒说。

“那么，在哪里呢？”她纳闷。

易寒开始说：“我们有各种各样的庇护所，我们的供应品有限，我们可以进入城市的剩余部分。我们也有无限数量的尸体，除了其中流动的僵尸，剩下的终将腐烂。对吗？”

琉璃和叶辰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我想，”易寒继续说，“硬币还有反面。像这样好的庇护所，也许很快就会变成监狱。我们不知道周围有什么，我们甚至不知道街那头的大楼里有什么。”

“但无论我们到哪里都一样……”琉璃说。

“不，叶辰和我先前谈到去乡下，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为什么？”

叶辰回忆起几小时前他和易寒的谈话，解释说，“人口集中在城市里，是不是？乡下的尸体会越来越少。更少的尸体意味着更少的问题……”

“但愿如此。”易寒谨慎地补充道。

“那么，有什么能阻止我们？”琉璃问。

“没什么，”易寒回答，“你确定你想去吗？”

“确定。”

“如果没有人去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我一个人走。”

“你什么时候走？”

“我尽快。” 

琉璃不得不承认，尽管易寒的话听起来有点令人不好接受，但他的逻辑和推理是有道理的。她越听他的建议，越觉得有希望。三个幸存者被一种新的热情和目标所鼓舞，在新的一天开始的几个小时里不停地讨论。到那天早上四点钟，他们的计划已经制定完成了。

易寒在心里咒骂这些幸存者都是混蛋，没骨气的混蛋。他下定决心，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旦他决定离开，他就准备出发。这很有道理，因为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直安全。可问题是，其余的人似乎也都知道应该继续前进，虽然他们都知道离开是对的。但真正要走出去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勇气去做。虽然在社区中心坐等事情发生很可怕，但让他们走出去重新寻找安乐窝的最初几步似乎更可怕。

易寒站在大厅的中间，告诉他们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他妈的都点头，喃喃地表示同意；然而，五分钟后，王刚和罗加站起来发言并告诉大家，他们认为最好静坐等他妈的永生时，他们就变卦了。突然间，我、叶辰和琉璃好像成了他们的敌人。易寒觉得那些死气沉沉的混蛋和外面街道上的尸体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