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茫

“我们他妈的对此无能为力。”叶辰直言不讳地回答。

 易寒说：“但我们可以逃走。”

“逃走？去哪里？”叶辰问。

“我不知道。”

“离开这里有什么好处？”叶辰说完立刻想明白了，易寒是理智的，他想的深远，比其他幸存者加在一起想的还要多。

“我们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周围有数十万具尸体，我想我们应该去乡下。更少的尸体意味着更少的患病机会。我们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完全安全，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力给自己最好的机会。”易寒说。

 “你真的想走吗？”

“如果我们准备好了，我今晚就走。”

尽管每个幸存者都身心疲惫，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要睡觉。这种缺乏睡眠的情况意味着，恐惧和绝望每一分钟都在加剧。 

大厅里只有几盏昏暗的煤气灯和手电筒的光亮。光线的缺乏似乎加剧了他们的迷失和恐惧。到了午夜时分，即使是最冷静的成员也感到了紧张和沮丧，随时都面临着崩溃。

周二早上，霍珍的儿子，才三个月大的男婴去世了。她喃喃地说为什么不给她点食物。虽然她的话毫无意义，但厨师——通常沉默寡言的周杰——却把它当做了个事。

“你这该死的婊子，”他尖声叫着，他的脸离她只有几厘米远，“你有什么权利批评？该死，你不是唯一受苦的人。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

霍珍用颤抖的双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吓得直发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想……”

“闭嘴！”周杰喊着，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墙上， “闭上你他妈的臭嘴！”

易寒站在那里看着，太过震惊，一时间没了反应。他完全无法理解他所看到的一切。但很快他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并采取了行动。他一把抓住周杰，把他拽开，霍珍沿着墙壁滑下来，她瘫坐在肮脏的地板上呜咽着。

“你这该死的混蛋！”易寒粗暴地把周杰推到房间的另一头，把他推到椅子上，“怎么回事？”他问，周杰没有回答。他盯着地板看。他的脸气得通红，他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易寒又问。周杰仍然没有动。“我对她还不够好，是吗？”他终于咕哝了一声。

“什么？”易寒问。

“那个臭女人，”他说，“她觉得她很特别，是吗？她觉得她比我们高一等。”他抬头盯着霍珍，指责她，“她认为我是害她失去一切的人。”

“你说得没有道理。”易寒坐在周杰旁边的长凳上说。 

“你说什么？”周杰不能——或者不愿——回答。他无神的眼睛里涌出沮丧的泪水。他没让易寒看出他的焦虑情绪，而是站起身来，气冲冲地冲出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琉璃从易寒身边走过，走向霍珍躺着的地方，问道。她蹲下来，用胳膊搂住霍珍的肩膀，“你还好吗？”她轻声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顶。

“没关系。”她抽泣着说。

“你怎么能说没事呢？发生了这一切之后，你怎么能说没事呢？”琉璃把霍珍抱在怀里，转向李斯：“你看到发生的事了吗？”她悄悄地问。

“是的，”李斯回答，“他们只是在聊天。当周杰开始大叫时，我才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他开始还好——你知道，平静而正常地说话——然后他就对她大发脾气。”

“为什么？”

李斯耸了耸肩，“显然她告诉他她不喜欢喝汤。”

“什么？”

“她不喜欢他做的汤，”李斯重复道，“我敢肯定，这就是全部。”

“该死的，”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叶辰刚走了不到两三步就停了下来，很快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房间里的气氛太沉闷了，他确信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易寒摇摇头，“没什么，”他说。 

叶辰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琉璃，霍珍蜷缩在她的怀里。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是什么事，似乎都已经解决了，他决定不再问了。他不想卷入。也许是自私、麻木不仁，但他还是不想知道。他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的了，不想让别人的问题再来困扰自己。

易寒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觉得不可能像叶辰那样独来独往。当他听到房间的另一个黑暗角落传来更多的哭声时，他下意识地去查看。他发现哭声来自安太太和文杰女士，这两位是最年长的幸存者。 

两位女士裹在一条毯子里，紧紧地抱在一起，尽力不哭，不让别人注意她们自己。易寒坐在他们旁边。“你们两个还好吧？”他问。

安太太勉强笑了下，点点头，努力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 她刚刚擦干泪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顺着她那布满皱纹的面颊又流了下来，“我们很好，谢谢。”她回答说，声音轻柔而脆弱。

“需要我帮你们拿点什么吗？”

安太太摇摇头，“不，我们很好，”她说，“我想我们睡一觉就好了。”

易寒微笑着把手搭在她的手上，他尽量不流露他的担忧，她的手却让他感到冰冷和脆弱。他真的很同情这两个人。他已经注意到，自从来到大厅，她们就形影不离。

他从琉璃那里得知，文女士是个有钱的寡妇，住在郊区的高档别墅里。另外，安太太昨天告诉他，她住在祖上传下来的一座带露台的房子里。她出生在那里，本打算在那里度过她的余生。她还开心地说，等事情安定下来，她就要直接回家。她甚至打算经常邀请文杰过来喝茶。易寒拍拍老太太的手，站起来走开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位老人靠得更近了，低声说着话。很明显，她们是因为相似的年龄而彼此吸引。金钱、地位、财产、朋友和关系网都不再重要了。

两个小时后，琉璃还坐在地板上。